各位看倌好:
這篇燒了我一半的腦細胞,這是CAKE BY THE OCEAN 之後的故事,但我竟然嚴肅起來。
因為有點長…就分開數篇來放。
OOC一定有,不爽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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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有多餘的衣服嗎?包括內衣褲。」西木野問躺在身邊的南。她們從下午到凌晨都在南的大宅裏爽快過活。「順便把我的東西拿回來。」
「你的尺寸的話應該會有,我現在叫別人拿。」南坐起來,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南一邊吩咐電話另一邊的人,一邊伸出手,用露骨手勢撫摸西木野。
「應該是78-80,然後就80……不,83左右,紅色的吧。」南來回打量西木野的身材,手也不停地摸。「順便拿些衣服過來,就是這樣,麻煩你了。」
「原來你在測量,我還以為你在性騷擾我。」西木野翻身側躺,抓着那隻不安分的手。「怎麼準得那麼可怕。」
「是秘密。」南把食指抵在唇上,意味深長笑了出來。
「唉。」西木野沒有追問的打算,又倒回床上,這次她朝另一邊看,發現剛才歡愛時沒留意的東西。「你會彈琴嗎?」
她再來一個翻身,拿起剛才只穿了五分鐘的絲質浴袍披在身上,走向鋼琴那邊。
「不會。」正在滑手機的南抬頭,看見西木野圍着鋼琴打轉的模樣,忍俊不禁。
「那為什麼會有鋼琴?」她輕撫亮麗的琴面,回首一問,南又回到滑手機的姿勢。
赤裸的對方優雅側臥,如果不是在滑手機的話,應該就像某幅名畫中的女模特兒。
「之前有人留下來的,我懶得扔了它。」南滿不在意地說。
「之前的人?」西木野覺得這個字眼有點不對勁,她拉開鋼琴椅子,沒有問南就一屁股坐下來。
「前任。」
西木野立刻彈起來,雙手遠離鋼琴。
「抱歉我、」
「噗,不要緊,我沒放在心上。」南拋開手機,朝西木野的方向爬去,然後又躺下來。她張開手躺仰着,頭部沿着床邊垂下,頭髮也順着重力垂到地上。
「當時那個人說要每晚臨睡時為我彈琴,就擅自放了一台鋼琴下來。」
「挺浪漫不是嗎?」西木野再一次坐下來,打開琴蓋,練了一下音階。
「如果沒有分手的話就是。」南閉起雙眼,似是回想往日的美好感情。「那個人總是彈同一段給我聽,聽得我厭了。」
「那你會記得是哪一首嗎?」西木野這回雙手練習音階。
「怎麼可能?對方連曲子的名字也沒有告訴我,不過如果你彈對的話我應該可以辨認出來。」
「這和大海撈針沒分別。」西木野偷看對方,南還是維持着危險的姿勢,如果從上空看的話就像釘了十字架。亞麻色的頭髮傾盆而下,像一道簾垂下來。
她腦中浮起一首很適合對方的曲子,也許她能理解那位前任的想法,看着對方的話,真的每天都想彈那首曲子。
西木野哼着曲子,憑記憶演奏一曲。
這首歌曲很簡短,不到兩分鐘就演奏完了。整體比較緩慢,中途有一少段忽然變得比較激昂,但主要的數個音節在兩分鐘的曲子中重複了好次。
待她睜開眼,再一次看着南的時候,對方已經翻過身,雙手撐在床上,從手臂之間的隙縫一睹媲美羚羊峽谷的線條。
不,怎麼第一眼就看那裏?西木野打了自己一下面頰,才對上南的目光。
只有高貴的貓眼石才能貼合形容對方那一對閃爍光芒的眸子,而且一定要最高貴的蜜黃色才配得起南。
從南面露驚訝之色,西木野可以猜出她應該有猜對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的?」南問。「就是這一首。」
「是秘密。」她套用對方的答案回答。「有機會才告訴你。」
「哼,小氣。」
「彼此彼此。」西木野伸伸懶腰,再隨性彈了幾段碎片般的樂章。「衣服什麼時候來?」
「快來了吧。」南看看時間,恰恰傳來敲門聲。「來了。」
南從床上跳下來,拿起另一件同樣只穿了五分鐘的絲質浴袍,馬虎打了一個結就直接去開門,回來的時候拿着一大包衣服。
「你家的人都習慣你只穿着浴袍四處走嗎?」西木野空手入白刃般接過那一大包衣服,看着南又解開浴袍的結,躺回床上。
「習慣了。」
話題終結,沉默瀰漫。西木野悄悄地拆開包裝,穿上衣服,全程只有膠袋弄出來的沙沙聲。
她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看着她更衣的樣子,待她穿好內衣褲,套了一件襯衣,正要拿出手機的時候,才發現南一直看着她。
「喲,色鬼,怎麼了?」她沒聲好氣笑了出來,偷偷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南的照片。
「你才是色鬼。」一直望向西木野的方向的南知道對方偷拍自己,但她看起來挺不在乎,因為有更應該要在乎的東西。
西木野的身材很好,是那種修長瘦削但結實,一看就知道是平時也很健身的人。
現在這個人的頭髮很細軟,所以很容易就弄得亂蓬蓬,不過你有樣子的話,這樣的懶洋洋的髮型只會為你加分。
看看對方骨感的腳踝,如雕刻家刻劃出來的形狀讓南目不轉睛,視線離不開西木野。
對方還是一個很注重健康的人。南想起對方把各種食物資訊倒背如流的樣子,看來頭腦也不錯的。
噢,而且還會彈鋼琴。
一百分的話就拿一百八十分吧。南為對方評分。
「你趕着走嗎?」南查看時間,發現正處於不算早也不算遲的時間,再遲一會的話可能還可以看見日出。
「不是。」西木野看了一眼手機。「但不想妨礙你。」
就是有點迷之遲鈍,減三十分。
「真的要說的話,你在半天前就妨礙我了。」南燦齒一笑,眼角浮現一條條細紋,笑起來像可愛的少女。
杜鄉的微笑。西木野頓時想起這個字,她差點忘記曾經因為對方可愛而加了不少分。
「我只記得你在半天前把蛋糕砸在我的手上。」
「那個真的是不小心……」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
「所以你才特意走過砸蛋糕嗎?」
「對哦,順便看看你的追求者是什麼樣子。」
「還真的順便。」南抱起身旁的鵝黃色枕頭,用臉蹭它。「那你可以多留一會嗎?待會可以看見日出。」
「也不是不可以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西木野在落地大窗戶看出去,天空泛出了淺淺的魚肚白。
「那麼,麻煩你關上睡房的門。」南跪站於床上,緩緩脫下礙事的浴袍。她挺起胸膛,大方展現自己的身材。
「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來消磨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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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日出後,西木野就離開大宅回家去,臨別前她和南交換了電話和地址。
「有空過來找我。」南在A4紙上寫了一串號碼和地址,遞給對方。
「我還以為你住在這裏的。」西木野接過紙張,發現寫着的地址是在市區的的某單位。
「有空才會回來,平時住在這裏。要叫車來送你走嗎?」南又跳回床上,把專屬枕頭抱在胸前。
「不用了,我自己駕車來。」西木野撕了空白的半頁紙,用畫眉筆寫了自己的電話和地址,耐心摺了一隻紙飛機,朝南的方向扔過去。「有空來找我。」
看見紙飛機穩穩落在南的前方,西木野就瀟灑離開,把剛才的歡愉扔在身後。
南撿起紙飛機,打開一看,看見那人畫的插圖,哈一聲笑出來。
之後她們就開始以短信聊天,雖然頻率不密,但好歹比上床前更認識對方。
「有空來見我」只是一句客套話,沒有人把它當真。
她們事隔兩個月再一次見面的因緣,是西木野忽然問南:
「我家要辦派對,你來嗎?」
南按照兩個月前對方給的地址,來到W大樓的九樓,按下門鈴。
隔着門她也可以聽見人聲鼎沸,打開門更甚。
為她開門的一名留着橘色短髮的女子,瀏海翻了上去用髮夾固定了,穿了白色荷葉邊襯衫和黑色短裙。
「是南さん喵?」
喵?
「是啊……」
「歡迎來臨!進來吧!當作是自己家就好喵!」
「好的……」這個句未總加上「喵」的女子令南十分困惑,不過她發現另一件事。
「這裏不是西木野さん的家嗎?」從對方剛才的說法,聽起是這位女子的家。
「是我家沒錯。」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南立刻看見熟悉的身影。
西木野穿了酒紅色休閒毛衣(Slouchy sweater),過大的領口和不合身的尺碼令對方的一邊肩膀露出來,過長的袖子掩蓋那雙修長的手,而且她還穿了一條割了很多個洞的白色牛仔褲,然後還是那頭永遠梳理不了的亂蓬鬆紅毛。
這個人就是走這種懶人路線嗎?南會感到新鮮也是心很正常,畢竟她第一次西木野的時候,對方穿了泳裝的,第二次見面就已經坦承相對。
南在心中寫記下對方的時裝風格,還加了一個「不管什麼風格這個世界還是要看樣子的」的註腳。
「只是主辦的人是她。」西木野指向剛才開門的女子。「我只是借出場地。」
「是這…….」南還未說完,橘髮女子就拉着她的手去吧台。
「快來挑飲品喵!」
「噢噢,好、好的。」南對於這份熱情有點招架不住,只是任由對方把自己扯來扯去。
南在吧台要了一杯WHITE RUSSIAN後,西木野走到她的旁邊要了一杯MOJITO。
「你真的薄荷上癮了嗎?」南看着西木野直接從吧台裏頭抓了一塊薄荷葉咀嚼,沒聲好氣笑了出來。
「就說我喜歡薄荷清新的感覺,而你還不是一樣,那麼愛奶油。」
「只有在派對我才會吃奶油,平日我很節制的。」
「要我再重複一次,吃奶油是有多胖嗎?」
「不用了,我記得的,連同你上次加的註腳,我也記得的。」
「噢,那麼乖嗎?」
這兩個人神態自若,在吧台閒聊,聽起來像開食物研討會,實際上暗地裏互相撩撥對方的情緒,沒有特別意思,純粹在觀察誰會首先忍不住投降。
只有她們知道,奶油和薄荷是代表了什麼。
也許兩個月前的事情又要上演了。
「唉?這不是南さん嗎?」略為尖銳的一把聲音插進她們的對話之中。
南隔了一秒才想起這把聲音主人是誰。
「小泉さん?」她小心翼翼說出對方的姓氏,如果搞錯了的話就糟糕了。
「叫我花陽就好了。」名為小泉花陽的人面頰發紅,顯然是已經三杯下肚,雙手緊握南的手搖過不停。「沒想到真的是南さん!為什麼你會在這裏的?」
「因為這位邀請我來的。」南用眼神示意,因為對方依然抓着她的手。
「原來南さん認識真姬ちゃん的。」花陽有點吃驚看着西木野,南才發現對方眸子的顏色和西木野的有點相似。
而且南聽出對小泉來說,西木野是很親近的存在。
嗯嗯。南開始猜想這兩個人的關係。
「喲,真姬ちゃん。」那位橘髮女子撲上西木野的背部,她是看準西木野放下飲品的一刻才撲上來。「去打打招呼吧。」
西木野看了南和小泉一眼,說了一聲「失陪了」,就被拖走了。
「那麼南さん要來跟我一起坐嗎?」小泉點了一杯飲料,問南。「談天說地。」
「你不介意的話。」
小泉帶着南來到四人座的黑色沙發,已經有一個人坐在一邊。
「にこちゃん,是南さん哦。」
「噢,幸會幸會,我是矢澤にこ。」黑髮女子站起來,和南握手。
「你好,久仰大名。」南趕緊伸手,免得尷尬。
於是她們就以矢澤、南和小泉的方式坐在沙發,寒暄一番。
三人的工作微妙地有所交集,所以不愁沒有話題應付。
這三個人一直都活在與各種人打交道的生活之中,懂得維持讓大家舒服的距離。
嘛,正常情況就是這樣。
現在三人的醉意微醺,也不知道是誰挑起的,總之現在的話題落在不分年齡性別都感興趣的地方。
「南さん,最近有對象嗎?」
「さあ,不知道呢?」
「嘻嘻,怎麼可能沒有,你可是南ことり。」小泉一口氣喝掉餘下的飲品,她雙頰發紅,眸子漾着和剛才不一樣的情緒。「那個經常因有新對象而上娛樂版的南ことり。」
經常有新對象,這句話可是暗示了很多東西。
你可以說成風流倜儻,也可以說成水性楊花。
「太抬舉我了,對象這些還是隨緣吧。」南習慣應付這種話題,她不慌不忙,呷了一口酒。
「說起來,你和真姬ちゃん怎樣認識的?」矢澤忽然改變話題,正合南意。
「在派對上。」她沒有說謊,她們真的是在派對上認識的。
「就是兩個月前你舉辦的那個嗎?」小泉接話,她揉搓指尖,露出思考什麼的樣子。「難怪,我就想你們怎樣認識。」
「就是這樣了,沒什麼特別。」
「是這樣就好了。」小泉一邊傻笑一邊拍手,動作活像一個小孩子,但眼神卻是不合襯般的銳利。
「畢竟如果南さん下一個對象是真姬ちゃん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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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見了!」西木野本來打算正常打招呼,怎料對方忽然朝她的身體伸出手,嚇得來個迴旋迴避。
「怎麼那麼見外,就不想見到咱嗎?」
「就算想也不希望你劈頭就如此關心我。」
「嘛,不要管了,真姬ちゃん和希ちゃん先坐下來好嗎?」
於是三人行上了二樓,靠着另一邊的長沙發椅坐下來,原本西木野是來打招呼,最後卻變成了聊天。
東條希和星空凛夾着西木野真姬,像相聲般有一句沒一句聊起來。
「吶吶,真姬ちゃん是在哪裏認識那個南ことり的,咱沒料到你認識那個人。」東條靠在沙潑,翹起雙腿,架在茶几上,一手托頭,一手撐搖着烈酒杯。
她挑了一杯ON THE ROCK來喝。
「她家的派對上。」西木野把飲料放在茶几上,不以為然地回答。
「一定是伯母迫你去的喵,畢竟像真姬ちゃん的宅是不會去那些地方。」星空很自然拿起西木野的飲料來喝。
「你還真了解我。」然後西木野白了星空一眼。
「你覺得南是一個怎樣的人?」東條接話,像審查犯人般發問。
「是一個怎樣的人?」西木野重複一次問題,為自己爭取思考時間。
「挺可愛的。」雖然也很色氣。西木野沒有說出下半句。
「很正面喵。」
「什麼意思?」
「希隊長已經為你準備好喵。」
「哈?」
東條遞上手機,顯示的是輸入了關鍵字「南ことり」的新聞搜尋頁面,而且已經按了去第十頁。
「從第十頁往前看吧。」
西木野接過手機,乖乖地往前看。一頁有十條新聞,十頁就有一百條,然後大概每過幾條就有一單關於對方感情事的新聞。
她聞不作聲,翻了十頁。
「那位南ことり,轉交往對象和轉季節一樣快喵。」星空咬着飲管,點了一下手機屏幕,一張照片被她按出來。「給人輕浮的感覺。」
那是南和另一個人擁抱的照片,然後滑去下一張,就是換了一個對象,但兩個人還是靠得很近的照片。
「感覺上用情不專啊,這個人。」東條拿回手機,對着西木野說。「所以我們才來關心你,為什麼會叫她來這裏。」
「畢竟真姬ちゃん……」星空沒說下去,因她看見東條搖了搖頭,叫她不要繼續說。
「她叫了我去她的派對,我這次就當是回禮。」
西木野知道她們是在關心自己,而她也不想讓其他人擔心。
「沒有其他意思。」
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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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暗示什麼?」南面不改容,斜眼看着小泉,對方還是像喝醉了的樣子,可是南直覺認為對方還是很清醒的,不過小泉下一刻就拿着酒杯傻笑,看來真的醉了。剛才那句句子也許是不小心說出來的,但那就證明這句是發自內心,主旨明確:叫她遠離西木野。
當然,這句句子有很多演繹空間,小泉是叫不要爭西木野,還是…….
「就是像南さん那麼喜歡玩的人,不要挑真姬ちゃん下手。」矢澤替醉醺醺的小泉說話。
「我看起來很像那種人嗎?」南明知故問,她知道世人是怎樣看她。「我還以為她叫我不要和她爭奪西木野呢。」
「真姬ちゃん是花陽重要的朋友。」矢澤調了調位置,讓小泉靠着自己坐。「你是哪種人,你自己應該是最清楚那個。」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樣,但要挑就挑其他人,別碰真姬。」矢澤的臉頰染上一陣緋紅,和她的眸子意外相襯,只是從對方的表情裏感受不到一點熱情。
「說得也是。」南低着頭呢喃,以指尖摸蹭玻璃杯,不讓其他人看見她的表情。「大家都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隔了一個人的矢澤聽不清楚,還以為對方的「說得也是」是在回應她的「別碰真姬」。
「那你們為什麼要那麼保護西木野さん?」南無力一笑,展露出似是經歷了大風大浪後的疲憊。「只是純粹因為你們是她的朋友嗎?」
矢澤不知道是那句「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樣」觸動了南。
「為了不讓她再受到傷害。」矢澤斬釘截鐵回答。「特別是被你這種人。」
氣氛剎那間陷入冰點,幸好蘋果手機的鈴聲及時響起,解救僵持中的二人。
南從口袋拿出手機,看見是熟人的名字,立刻鬆了一口氣。
「失陪了。」她放下酒杯,拿着手機離開。
矢澤看着對方從大門走了出去。
「那通電話還真的來得及時。」她嘀咕着,同時想着要怎樣處睡着了的小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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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啊,こと、 」對方正要說話,南立刻截停她。
「抱歉啊,我下樓後再打電話給你好嗎?給我兩分鐘。」
南按下往下的按鈕,電梯門徐徐打開,她立刻躲進去,仰着頭,看着屏幕上數字跳動。
回到街道上,她回撥電話,響了一下對方就立刻接了。
「ことりちゃん,我想問關於……」正要開口發問的人停了下來,聽清楚話筒另一端的聲音
「你…….在哭嗎?」她不太確認,可是她的經驗告訴她,南只有快要哭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呼吸聲。
「嗯。」南抺掉眼角的淚水,轉右前行。
「因為什麼?」
「想起一些事。」
「…….」對方沉默半晌,最後嘆了一口氣。「來我家坐坐?我會叫海未ちゃん來的。」
「嗯。」南再用袖子擦拭淚水,掛斷電話,揮手截了一輛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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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已經走了嗎?」西木野從二樓下來,只看見已經睡着了的小泉睡在矢澤的大腿上,不見那一抺亞麻色的身影,她們沒有好好說話,其中一人就離開了。
「有電話打進來,她就走了。」矢澤回答,拍拍身邊的空位,要西木野坐下來。
「一聲不哼就走了嗎?還真不像她。」西木野一屁股坐下來,翹起二郎腿。「那你呢?又要跟我說關於南的事嗎?」
「看來希跟你說了一次,我就不重複了。」矢澤拿起和這裏格格不入的草莓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後口問:「那麼,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認識的人。」西木野平淡回應。
「我可不相信你會隨便叫一個認識的人上來。」矢澤皺眉頭,心想扯謊也要扯好一點。
「噢,那你覺得是什麼?」西木野雙手抱胸,食指有節奏地敲打着,臉上是「你猜中我請你食飯」的表情。
「不會只是普通認識的人。」矢澤側過頭思考,手架在沙發椅上,然後露出像被雷打到的樣子「喂喂……」
「你們該不會上了床吧?」
「哎喲,你猜得很準呢。」西木野象徵式拍了兩下手,褒揚對方。「就是這樣了。」
「我的天啊。」矢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結果我連你都應該要駡嗎?」
你該不會駡走了人吧。西木野心中吐槽。
「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改掉這個壞習慣?」矢澤忽然憤憤一問。
「什麼壞習慣?」對方卻裝傻。
「你最清楚的。」矢澤瞪了對方一眼,一口氣喝掉所有草莓牛奶。「好好找一個人談戀愛,安定下來,別再找一夜春宵,好嗎?」
「你應該知道,我還不想重新投入任何一段關係。」西木野別過臉,似是想起不快的回憶。
「我知道,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這樣吧。」矢澤苦口婆心再說了一次,卻只換來對方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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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等到一開門的瞬間,立刻飛奔進去,抱緊對方。
「等我關好門先吧。」高坂穗乃果吃力地伸手關上門,拍拍南的背部。「海未ちゃん五分鐘後到。」
「嗯。」南把頭埋在對方的頸窩裏,什麼也沒有說。
「怎麼忽然想起那件事?」高坂輕拍對方後背,輕柔地問。「哪個混帳提起的?」
「不,沒有提起那件事,是我自己想起的。」南鬆開手,剛好門鈴響起,高坂就走去開門,一名身穿運動服的女子走進來,拿着一盒蛋糕。
「一邊吃一邊談?」園田海未問。
她們移到廚房裏頭,打開蛋糕盒子,直接一人一枝叉子吃起蛋糕。
「今天你不是要去派對的嗎?」高坂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問。
「中途走了出來。」眼眶還在紅的南小聲回答,然後叉了一小件蛋糕放在嘴中。
「是誰說了什麼激起你嗎?」園田問,她正用叉子撥開所有奶油。
「也不算是的。」南咬着叉子,靜了下來。「我也知道是自作孽的。」
園田和高坂面面相覷,又嘆了一口氣,看來是大概猜出發生什麼事,因為都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
「ことり。畢竟不是所有人知道詳情,所以才有人胡言亂語。」園田把其中一坨奶油撥去南的叉子上。「可是你也知道,你的做法不完全正確的。」
「嗯……」
「我們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所以才明白你為什麼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才可以體諒你。」高坂放下叉子,雙手握着南的手,蔚藍天空般的眸子是多麼的純粹。
「但老實說,我們並不希望你一直這樣下去。」
「我們只想你找一個人,和那個人幸福地走下去。」
「可是…」南遲疑開口,在腦海尋找合適的字眼。
「我們不會催你的。」園田撫摸南的頭頂,撩起那團鳥毛。「也許遇到下一個人的時候,你要和對方坦白你經歷的事情。」
「如果對方可以體恤你經歷的傷痛,說不定可以幫助你的。」
「別一直讓過去的事糾纏你本該幸福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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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南不辭而別那天,西木野整整兩個星期都沒有和南短信來往。
起因是西木野問了對方「怎麼了?」,然後被已讀的她就沒打算繼續糾纏下去。
閒着沒事幹的她晚上忽然打開瀏覽器,打進「南ことり」的名字。
她按進維基百科,看了一堆資訊性的東西,最後還是退了一頁,按進去新聞的頁面,看看八卦新聞。
其實新聞內容來來去去都是差不多,不同的也許是不同編輯加了主觀感受,像是神秘面紗下的女人,感情界的傳奇,這些劣拙的形容西木野也懶得吐槽了。
和舊愛分手,有新對象,交往,曬恩愛,偶爾加一個談婚論嫁的階段,然後再分手,每次換一換對象,又再重演相同的故事。
一切就好像同一齣戲,南是固定主角,只是另一位主角不斷替換。
如果換上我的話會怎樣?西木野在電腦前方,伸懶腰,胡思亂想。
不、不可能,我還是想當單身貴族。她轉過頭就否定自己的幻想,當年那一根刺還是插在她的心裏。
她不會否認自己對南有一點好感和興趣,不過她還是有自己的原則。
最後她決定關掉電腦,早早睡覺。
然後就在她想早睡的一晚,電話響起來。
那麼巧合。她看見來電顯示,忍不住挑起眉。
西木野沒有多想就接通了電話。
「喂?」
「喂?那個、嗯、西木野さん?」話筒傳來熟悉的聲音,不過聽起來較平時口齒不清。
「說。」
「我、是南。現在、可以、讓我來你家嗎?」對方斷斷續續問,令西木野不禁懷疑是訊號差還是對方說話有問題。
「什麼時候?」西木野看看時鐘,現在算是不早也不遲的時聞,可是忽然有人來也是不方便的。
「現在。」
「什麼?」西木野覺得自己幻聽了。
「你來開門。」
西木野拍了自己的額頭,她沒有掛斷電話,心中充滿各種吐槽,緩緩走下樓梯。
她一開門,就聽見話筒和面前各自傳來一聲。
「打擾了。」
南整個人靠在一邊牆,有氣無力地打招呼。
她有點衣衫不整,頭髮也亂成一團,臉上的紅不曉得是因為醉意還是跑了三公里過來。
為什麼說她跑了三公里過來?因為對方正喘着氣,滿身大汗站在她家門口。
不過她們沒有時間感動,南就捂着嘴,直奔房子的廁所裏。
西木野無言了。
「然後兩星期沒見,你只是特意來我家嘔吐嗎?」西木野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皺起眉頭,捏着鼻子,把一條抺布放在南身邊,再從櫃子裏取中漱口用具。
「不、不、我順便、來吐,有事想、跟你說。」南抱着馬桶,斷斷續續說。
「什麼事?」南的後句引起西木野的好奇心。「啊,先不要跟我說話,吐乾淨,刷了牙,漱了口才說。」
西木野特意拿出新的漱口水和牙刷出來,靠着門框,看着南清潔廁所四周,然後清潔口腔。
「你不是喝四杯不倒的嗎?怎麼喝得那麼狼狽?」
三分之二乘六等於四,你懂的。
「我酒量不錯、但、但一次喝那麼多杯還是受不了。」南應該是很醉了,說話還是斷句式的,而且腳步有點不穩。「那次、是有滲水的。」
「唉?」西木野回想起當日六杯雞尾酒的樣子,顏色是較平時的還要淺,可是當時她以為只是冰塊溶了的問題。
「每個都來一杯、不醉很難吧。」南扭開水龍頭,用冷水潑面,但還是改善不了什麼。「所以、酒保有滲水。」
「不是隨便、送酒、就上床。」
南現在說話就好像牙牙學語的孩子,句子意思不太完整,不過西木野還是可以聽懂的。那一句是指不是所有人送sex on the beach 或是 between th sheet 她就會和對方上床。
那我送蛋糕你又答應了是什麼意思?西木野好奇,可是她不覺得現在的南有能力思考這個問題。
「嘛,我看你真的很醉了,有什麼要說就留待明早吧。」西木野見南得雙手撐在洗手盆上才不至於倒下來,心想對方應該真的醉得很,就一抓着對方的手臂,打算協助南回去。「來,跟我來客房吧。」
「不、等等、等我說了才睡。」南死命抓着西木野的手,用力搖頭。「海未說過、遇到下一個、要坦白。」
好吧。西木野有點搞不懂情況,先不論為什麼會多了一個人,然後又出現理解不能的句子。
遇到下一個什麼?又要坦白什麼?她不懂,但聽起來是很嚴重的事情。
「那你說吧。我在聽。」西木野放棄扯對方離開,但要南坐在蓋上馬桶蓋的廁所,因為她沒法預料對方什麼時候倒下來。自己則靠着流理台,雙手抱胸而站。
「別墅裏、鋼琴、記得嗎?」
「啊啊、記得哦,白色的三角琴。」
「那台、的主人…….」
「你的前任。」
「對,她、她求婚時『要為我彈一輩子的琴』,可是……」說到這裏,南停了下來,張開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
「可是?」西木野耐着性子,引導對方繼續說下去,不是因為再拖下去二人天亮也睡不了,而是因為她知道南正努力表達一些重要事情。
「可是、當時、她已經、有男朋友。」
“OOPS”
「而且還訂了婚。」
「那個…..」哎呀呀。西木野皺起眉頭,她聽見什麼了,史詩級悲情肥皂劇嗎?她已經不想繼續聽眼前這位可愛女士的悲慘經歷。
「一起、只是為了錢。」
BOOM.西木野也猜到除了這個原因,也沒有其他合理原因而弄一場大龍鳳 。
雖然是為了騙錢,但在交往時發現和弄到談婚論嫁的階段才發現,衝擊力可是天差地別,雖然還是同樣令人心碎。
明明是令人心碎的對象,對方離開後卻沒有扔掉鋼琴,還好好保留在自己的睡房,嘴上嫌棄對方不斷彈同一首曲子,內心卻清楚記得那首歌的音節和旋律。
其實南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意得很,就像西木野自己也很在意過去的戀情那樣。
「可以不用再說下去的。」西木野蹲在南的前方,南從剛才起就沒有抬起頭,大概是不想讓她看見這個沒出色、懦弱的樣子。
在緋聞中,眾人眼裏水性楊花的強悍女人只是一個公關形象,真正的南ことり只是一個會為情所傷,久久不能從情傷痊癒的普通女子,一點也不傳奇神秘。
「明明、我那麼真誠、真的很喜歡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愛一個人、是錯嗎?」隨着這句話音剛落,懸在眼眶一陣子的淚水總算滴下來。
「你只是愛錯人。」這是她唯一想到的東西。
有時候你真心付出,不代表對方一定要回報你。這是他媽的簡單的道理,但沒多少人能實踐這個道理。
南也好,西木野也好,她們很聰明,還是不可以實踐它。
「可是、可是接下來的人、都是這樣。」南說話模糊得不花一百二十分精力去聽,真的聽不出她在說什麼。「結果只有、自己、像傻子、真心一片。」
痴心一片愛一個人,然後被人毫不留情背叛,一次還不夠,還要嚐了幾次。
說她是人生勝利組的人大概是膚淺的,南在家境和外貌上勝於別人一百個層次,可是在桃花運上卻很背運。某程度上,上天也是很公平的。
「那我、為什麼、要做傻子?」南哭哭啼啼地問,西木野更是手足無措。
「所以你才和那麼多人交往嗎?」西木野不顧自己發麻的雙腿,抬頭看着南,順便拿了兩格紙巾給對方抺眼淚。
「反正、都沒所謂了。」南含糊不清回應。
一開始對別人掏心掏肺的人,最後只會成為沒心沒肺的人。
正因為一開始對錯誤的人動用真情,結果後來對誰也不能真誠相處,於是就留連在不同人之間,抱着「嘗試愈多,愈容易找到那個人」的心態,結果漂泊不定的心還是找不到歸屬。
在找到可以信任的人之前,輕率獻吻,好好玩弄一番,結果只讓自己愈踩愈深,不能自拔。
輾轉之間,這個人來到她的眼前,在西木野面前落淚。
西木野會說,就算這個人只是來這裏騙同情,她挺樂意給她一百分同情分,更何況她不相信這個人只是來裝可憐搏同情。
為什麼她那麼有自信?
因為西木野很清楚憑着南的外表性格,要隨便找一個人拿同情可是輕而易舉,不用特意挑她出來也有整村人任南挑選,那又何必麻煩找一個只認識兩個月,完全不熟絡,而且不一定同情她的人?
「唉。」西木野無話可說,什麼狗屁安慰話全都不管用,只能倒抽一口涼氣,把鬱悶全都呼出來。「乖,什麼也不要說。先去睡好嗎?」
她站起來,確認自己沒有暈倒,才拉起南的手,拖着對方進房間,替她換上睡衣,自己才去睡。
聽了一大番話後,西木野得出一個結論。
有比較,就有傷害,但也有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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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而且換了衣服。
該死。頭痛欲裂的她隱約想起自己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昨天應酬一班麻煩但又不能得罪的人,喝得太多的人差點被人拖去賓館,她掙扎一番後才逃出來,然後就跑去最近的救難所。
南是沒有料到西木野那麼順當就讓她進來了,接下來的事情她不太記得,只希望沒有一不小心就酒後吐真言。
她看了一眼時間,決定趁着這間房子的主人還未醒來的時候溜出去。
隨身物品和鞋子就在身邊,只要躡手躡腳走去大門就可以了。南像當賊那樣,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響,輕手輕腳打開房門,步步為營般走下樓梯。
樓梯正對着大門,距離不足十米,她快要可以逃出去了。
「擅自跑進別人家吐了一輪,又說了一番話,又借用別人的床,然後醒來就什麼也不說溜走嗎?」從南的右方傳來聲音,嚇得她快要心臟病發。
她僵持在地上,用餘光看向右邊,西木野把頸架在沙發扶手上,維持一個隨時可以折斷頸骨的姿勢看着南,艷紅的頭髮如瀑布般散下來。
如果西木野是睡在自己的房間的話,南的計劃會一切都很順利,偏偏她今天是睡在沙發上。
「為什麼睡沙發?」南深呼吸,嘆了一口氣,認命似的停下來。
「怕你半夜溜出去。」西木野坐起來,打了一個呵欠,看來她是沒怎樣睡。「雖然你爛醉如泥也很難溜出去。」
「……」南捂着臉,耳朵發紅,聽見對方說自己爛醉如泥,覺得面子快要掉光了。「那個、我、」
「什麼也不要說。」西木野站起來,食指抵在嘴唇上。
南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麼體貼安慰話,怎料對方只是說:
「給我去梳洗。」
她們各自刷牙漱口,再回到客廳的沙發。南戰戰兢兢坐下來,挺直腰桿,遲疑開口:
「昨晚我說了什麼……」
「你忘了嗎?你說了那麼爆炸性的事情。」西木野訝異看着對方,沒料到南斷片了。
「不太記得,就算記得我也想忘掉。」南把臉埋在手裏,耳根還是很紅。
「那你真的要我再說一次嗎?」
「不如直接告訴我你的聽後感,我會沒那麼羞恥。」南從指隙看着西木野,只見對方又靠在扶手,翹起腿,像思考什麼。
「你讓我知道自己還不算太慘。」
「哈?」南不能從這麼一句感想判斷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就是你那段感情經歷,應該是目前我聽過那麼多段中最……最令人傷感的,而把如此傷痛的經歷輕描淡寫說出來的你才是最令人心痛的。」
西木野看着一面懵懂的南,再說明了兩句。「然後我覺得之前經歷的也不算什麼,真虧我一直跨不過去。」
「你又經歷了什麼?」南打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把藏在最深的傷痛告訴了西木野。
「沒什麼特別,第一段感情投放太多真心,結果對方只是在玩我,然後就分手了。」西木野同樣以平淡的語調,高速帶過自己的傷痛。
為了不讓她再受到傷害。特別是被你這種類型的人。南想起矢澤那天晚上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原本以為西木野和自己一樣,都只是隨便的人,怎知道是一個和自己類近的心碎人。
明明南也是受到傷害才變成這樣,別人卻不會理會背後的原因,只會因為表象而批評她。從錯誤的資訊推砌的形象就讓人隨便演繹吧,南也懶得把所有事情攤出來說,這只會顯得自己像一個要搏取同情的弱者,而且她也需要一點私穩。
「嗯,嘛,你也是慘的。」南不安磨蹭大腿,支支吾吾地說:「畢竟是第一段感情。」
「不,怎樣也不及你慘。」
「不,你也很慘。」
「現在是要鬥慘嗎?」西木野反了一個白眼,乾脆把一雙長腿架在茶几上。
「比較像同病相憐。」南則是伸了一個懶腰,倒在另一邊的沙發扶手上。「說不定我們可以組一個心碎俱樂部。」
「我和你嗎?」
「對啊,反正背景相似,經歷的事情某程度上也一樣,會理解對方的感受,很好溝通不是嗎?」
「嘛,說不定兩個心碎的人在一起會更適合。」南的說法確實說服西木野,她托腮回應。
「唉……」南眨了眨眼睛。「你再說一次?」
「兩個心碎的人在一起會更適合,因為、啊。」西木野重複了一次剛才的句子,好像明白為什麼南會露出這個表情。
心碎的西木野和心碎的南在一起會更適合。那句句子可以這樣解讀。
「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別誤會。那次之後我決定要當單身貴族了。」西木野趕緊澄清,她怕對方不高興。
「這就是你空窗那麼久的原因嗎?」
「嘛,算是吧。總覺得要付出真心和人交往很困難。」
不,慢着,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空窗了很久的?西木野狐疑,但沒有把問題說出口。
「所以只和別人睡而不談情嗎?」南一把銳箭射向西木野。
「嗯。」她也沒什麼什麼好說。
「吶,那為什麼和我睡?」南坐起來,朝西木野的方向靠過去。
「因為忽然想起你了。」西木野不以為然地說:「在海上漂浮的時候,想起一個把蛋糕砸在我手的人。」
「我是不是該慶幸有把蛋糕砸在你手,你才有想起我。」這回到南反了一個白眼。「好了,時間差不多,和你聊了那麼多我真的很高興。」
「感謝你。」
南站起來,撩起對方的瀏海,留了一個感謝的輕吻,就離開這裏。
「喂。」但西木野又叫住她,這不是會令人誤會她捨不得她走嗎?
「換掉你的衣服才走。」
南反了一個白眼,腦中飆過一句不能公開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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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又、見、到、你?」
「因為我家有贊助這個頒獎典禮。」
南和西木野隔了好一會又再見面,是在一個頒獎典禮之上。南以被提名人的身分出席,而西木野以贊助商的身分出席。
「先預祝你獲獎。」西木野主動用香檳杯敲在對方的杯。
「不一定吧,不拿獎我會比較高興。」南壓下聲線地說,同時喝了一口香檳。
「囂張呢。」對方露齒笑了笑,眼角的小皺眉都跑出來。
「反正拿了獎又有一堆酸民跑出來說我不配,說我靠父母,又吵又麻煩。」南露出厭惡的表情,人在江湖一陣子,她還是很討厭酸民。
「是我不懂的煩惱。」西木野笑着呷了一口香檳,她一直過着躲避鎂光燈的生活。
「我得和別人打招呼好了,待會見。」南揮揮手,轉身離開。
今天的她雖要出席隆重活動,但南只是穿了一件白色t 恤和黑色套裝,還有米黃色布鞋。反觀西木野則穿得隆重得多。
「嘛,這個世界還是看樣子的。」西木野自言自語,她在說南?還是在說自己?
如南所期望,她沒有獲獎,所以能一身輕出席雞尾酒會,不過還是有人圍在她身邊問三問四。
站在大老遠的西木野也被另一群人圍着追問堆無聊的問題。
「空窗那麼久,什麼時候找人嫁?」
「要嫁的時候會燒請帖給你的。」她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完全不怕得罪那個人,大步流星遠離這群煩人。
嘖,幹嘛那麼凶。又是這句話。
西木野那麼凶也是有原因的,本來她就不喜歡這些地方,這些人只會問同一條問題,要不就是不熟裝熟,虛偽得很。
真討厭。西木野跑到會場的對面角落,遠離一下煩人。
之後她就看見南。
那個人自己不一樣,很擅於交際,身邊的人都被她逗得很高興。
那個人很擅長真心笑出來,看見笑得那麼真誠的樣子,誰會不喜歡她呢?嘛,那些喜歡嘲弄她感情生活的人?也許還有各位前任。
不過,如果當初南沒有遇上那個人渣的話,如果她沒有放任自己的話,一定會有更多人喜歡這個南ことり。
南和其他人不知聊什麼,用手捂着嘴笑,又輕拍旁人的手臂,又逗得身邊的人笑了。
偶爾的身體接觸可以提升好感度。
西木野看得有點惱怒,她生南的氣?不,她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氣。於是她緊抿雙唇,面無表情走過去南的方向。
「有些事要跟你說。」她劈頭就和南說話,再一次介唐突殺進去南的圈子中。
南看着西木野面無表情交叉雙手的樣子,思考了三秒,就對其他人說:「失陪了。」
這兩個人走出會場,走去洗手間的方向,但西木野直接走過洗手間,轉到一個角落處才停下來。
「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南問,她看見對方黑着面,看來心情一點也不好。
「很討厭啊。」她沒由來就拋出這句。
「哈?」無故被人這樣說,南只感到莫名其妙。
「明明那時定了『要當單身貴族』這項原則,現在不知被狗叼去哪裏了。」西木野繼續惱怒說話,然後捋起自己的頭髮玩弄。
「這個我也幫不到你啊。」南靠牆而站,沒聲好氣笑了出來。
「但你就是讓那頭狗得逞的人。」西木野靠近南,近距離瞪着她。「你要怎樣賠我?」
南直直看着紫羅蘭般的眸眼,雙唇微開,過了半晌才說:「你這是在告白嗎?」
「嗯啊,好像是。」
「超級婉轉呢。」
「你管我。」
「那我不給你回覆了。」
「不要。」
「怎麼像個小朋友鬧脾氣。」南哭笑不得,撥了撥瀏海。「我可是那個流言滿天飛,被評為水性楊花的女人哦,不是你最討厭的人嗎?」
「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也許會討厭你。」西木野揉了揉眉間,好讓自己不一直皺眉頭。「但稍為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後,有點喜歡你,而且不想讓你走。」
好大膽的言論。南心想。
「竟然喜歡上聲名狼藉的我。」南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好了。
「因為曾一睹你最純粹的一面。」西木野拿出小手帕,遞給南。
「床上的那一面嗎?」
「在我家廁所又吐又哭的那一面。」
「嗚,別提了。」南捂着眼,不願回想往事。「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
「我很討厭承諾,但你能保證不會像之前的人那樣對待我嗎?」
之前的人。這一個字勾起西木野的記憶。
「さあ,這些真的要一起後才能說。」西木野聳聳肩,她也不相信承諾這一套。「但我們可以從一日,慢慢到一星期,再到一個月,三個月,慢慢試下去?」
兩顆破碎的心都需要一點時間,一點愛,才能重新跳動起來。
南緊握小手帕,「嗯」了一聲。西木野抓着對方衣服的一角,在南的耳邊輕聲問了一句,對方又「嗯」了一聲。
這是南第三次來到西木野的家,每一次進門的方式都不太一樣。
第一次是正常進門,第二次衝進來借廁所的進門,第三次就……
一關門二人就急不及待擁吻。
故事糖果屋裏的兄妹分別用小石頭和麵包屑來當路標,而這兩個人分別用身上的衣服來當路標,由大門走向睡房。
「你來幫忙關門。」其中一人如此要求,自己的雙手卻沒有停下來。「這樣的節奏不會太快?」
「不、不會,剛好。」另一個人伸長手臂去把門關上。
二人像被催眠那樣,忘我纏綿。沒有開空調,她們汗如雨下卻毫不介意,現在只專注於在床單上的每一個舉動。
夜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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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南醒來的時候,西木野就睡在自己旁邊。
這回她要挑戰在西木野醒來之前溜出門,於是她坐起來,穿好不知道為什麼飛在燈罩上的內衣褲,小心翼翼下床,擅自打開別人的衣櫃,拿了一件T恤套在身上,就走進廁所梳洗。然後她驚訝地發現,上次她用了的牙刷還好好地插在杯子裏。
呵。南拿起那一枝牙刷,擠了一些薄荷味的牙膏,用水沾濕刷毛刷牙。她從鏡子可以看見還躺在床上的睡美人,睡着後是可以用可愛來形容的,總覺得和平時的樣子不一樣。
可能因為那是最純粹的一面吧。南想起西木野說過的話。
就這樣隨便在一起好嗎?
南在刷左邊的牙齒時這樣想。
雖然之前就算不隨便在一起還是分手了,說不定這回隨便在一起反而有不一樣的結果,所以看來二者是沒有關係的。
她改刷右邊的牙齒時這樣想。
說起來,第二次來她家的時候,好像……唉,不想想起來。
南單手拿起頭髮,把泡沬吐出來,再用水漱口。
南打算用紙巾包起牙刷,但她從鏡子看見身後多了一個人,又小聲地尖叫起來。
「你走路是沒有聲音的嗎?」南抱怨着,同時拉出兩格紙巾。
「不用包起來吧,留在這裏就好了。」西木野披着被單,打了一個呵欠。
「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西木野揉揉眼睛,看起來還未睡醒。「你趕着離開我嗎?」
「又不是……」
「那你就把牙刷留下來,然後讓我梳洗吧。」西木野走近南的身邊,一下子把被單從頭蓋着對方,使勁地揉對方的頭髮,混亂間南只能看見對方的嘴唇一開一合,她就知道今天還是逃不離的這個人。
「然後你就回到床上等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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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看看一年後發生的事情。
「已經這個時間了。」西木野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
「嗯?」南從枕頭中抬起頭,眼神迷離看着西木野。「你接下來有工作嗎?」
「沒有,只是有飯局,你呢?」西木野揉揉對方的臉頰,捏出各種奇怪的面形,自顧自被逗樂了。
「沒有。」南沒有管她,再一次倒在枕頭上,準備再一次進入夢鄉。「你什麼時候出門?」
「兩小時後吧。」西木野則是下床,伸懶腰,從百葉簾隙縫中看風景,怎料讓她看見有數輛摩托車和房車停在樓下,有人拿着專業相機在街上閒逛。這裏雖然是高尚住宅區,但西木野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那麼多人聚在街上。
「喂喂,那些是狗仔隊嗎?」
「應該是吧。」南翻過身,沒有看窗子也知道外頭的情況,看起來對這種事習以為常。「可能昨天離開的時候又被人拍到吧。」
「我的平靜日常又要被打擾嗎?待會我該怎樣出門?」西木野披了毛氈,坐在電子琴鍵盤前方,心血來潮想彈一曲。
「我有辦法的。」真不愧是南,完全不受影響。
「好吧。」
隨即,西木野背對着南,彈了一首不足兩分鐘的曲子。整體比較緩慢,中途有一少段忽然變得比較激昂輕快,可是很快又慢下來,氣氛變得沉緩,主要的數個音節在兩分鐘的曲子中重複了好次。
她轉身看着南,南坐起來,目不轉睛看着自己。
「放心,我不打算每天晚上彈這首曲子給你聽。」她彈了一個C大調的和弦。
「都過了一年,你還未告訴我這首曲子名叫什麼。」南開口問道,當時對方說有機會才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機會?
“La fille aux cheveux de lin”西木野念了一串似是法語的東西出來,南當然聽不懂。「英文的話是”The Girl with the Flaxen Hair”。」
「日語的話,就是『亞麻色頭髮的少女』。」
南「啊」一聲叫了出來。
「它是改自同名的法國情詩,那首是挺肉麻的詩。」西木野隨便想了一兩句詩句,都已經覺得要起雞皮疙瘩。「現在你明白那個人為什麼要每天彈給你聽嗎?」
「就算明白了,也改變不到什麼吧。」南沒精打彩回應,側躺在床上扁嘴。
「反正人就是很好奇的生物,知道一下也沒什麼所謂吧。」這次西木野按了一個G大調的和弦,然後轉回去改彈另一首曲子。
「那首曲子和我愛情觀不合。」她一邊彈琴一邊說。
「那怎樣的愛情觀才合符?」南決定不賴床,拿起扔在地上的內衣褲和衣服,準備刷牙。
「這個嘛。」西木野中途停下來,在腦海的歌單中挑選歌曲,沒有說話,直接彈起來。
南從廁所一邊刷牙一邊揉着眼睛回到睡房,坐在床邊,看着西木野演奏的背影。
這次的曲子比「亞麻色頭髮的少女」來得輕快,應覺上對方也彈得比較高興,可是長約三分鐘的曲子,感覺上只是不斷在重複。
鍵盤琴不及三角琴音色美妙,而且還可以聽見西木野大力按琴鍵的「嗒嗒」聲。
不過如果那個人是彈給自己聽的話,一切瑕疵都可以無視。
「這首是什麼曲子?」南含着泡沫問道,她輕輕踢腿,搖晃時弄得床架發出「吱吱」的聲音。
「也是和你有關的曲子。」西木野還是不願直接揭露答案,她拍了自己的大腿,關掉音響,然後打開衣櫃,挑了好幾件衣服,也順便拿了一套新的內衣褲出來。
「就不能不要賣關子嗎?」
「就不能不要在床上刷牙嗎?泡沬噴得周圍都是。」
「反正真姬你都要換床單吧?」南吐槽,但還是乖乖走去漱口後才回到床上。
「如果你弄上一點泡沫就由你來換。」西木野挑了條黑色裙子,就把其他衣服放回櫃裏,然後再一次在南面前更衣。
「哎呀,乖乖告訴我答案吧,不然我不幫你趕走狗仔隊。」南好好套上對方的睡衣,盤腿坐在床的正中央上滑手機。
「……」西木野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深信自己這回又輸了。
「卡門的”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穿好內衣褲的西木野拿起黑色絲襪,用腳勾過一張椅子,再一腳踏着上去,緩緩穿起絲襪。「就是『愛情是一只自由鳥』。」
西木野的手拿着絲襪,從右腳開始,一點一點拉上去,越過腳踝,絲襪輕輕勒着小腿,一點一點遮蓋原本雪白的肌膚,拉到最上的時候,她探進一根手指,調整絲襪的的位置。她抽回手的時候,緊緻的絲襪輕輕彈在她的皮膚上。
南一直沒有出聲令西木野困惑,她回頭一看,南又目不轉睛看着自己。
「『你以為已擁有愛情,它卻躲開你; 你以為已躲開它,它卻捉住你。』」西木野吟誦那首曲子的最後一段,她放下右腳,維持只穿了一邊絲襪的狀態,走去床邊,把左腿架在床上,用手撩起另一邊的襪子,遞給南。
「來替我穿上,然後替我趕走那些狗仔隊。」她若無其事說出要求,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南似是鬼迷心竅接過襪子,再跪在西木野的面前。對方自動微微抬起腳尖,方便她套上襪子。南重複一次剛才西木野的動作,但手大膽貼在對方腳掌上,一直滑上去,沿途摸撫細嫩的皮膚,享受這種觸感。
上到大腿的位置時,南改為用指尖捋着邊緣,朝大腿根部進發,南發現隨着她往上拉的時候,各方面的熱度都節節提升,熱得快要口乾。
總算拉到腰部的位置,南輕輕鬆開手,這回距離近得多,她可以聽見絲襪彈在西木野的皮膚上的「嗒」一聲。
「謝謝你的幫忙。」西木野滿意一笑,抽起自己的腿,拿起身邊的裙子,套在身上。今天她穿的是緊身露肩型黑色雪紡晚裝,腰間有一條飄逸的雪紡。就算身材不算豐滿,只要用心打扮,還是可以展露性感的一面,之後她就走去廁所化妝打理了。
南沉默不語,拿起手機,撥通了一通電話。
「喂?怎麼那麼突然?」話筒的另一邊傳來清澈的聲音。
「對不起啊,繪里ちゃん。現在可以請你還掉之前的人情嗎?」
「可以啊,你想我做什麼?」
「就是…麻煩待會你被狗仔隊追了。」
「這份人情還真的…..」對方嘆了一口氣,可是要還人情那就沒法了。「現在要我去哪裏?」
「地址我待會發給你,請你現在過來吧。」
「遵命。」
掛斷電話後,南立刻把西木野的地址發給對方。
隔了半小時西木野才出來,她化了妝,勾起一邊耳的頭髮,也戴了首飾,還噴了香水。
「你弄好了嗎?」西木野翻出晚宴包,坐在床邊把東西都放進一個小小的包包裏。
「嘛,待會應該就沒什麼人了。」南心中有點對不起那位好友,忘了在哪裏聽見一有女朋友就失去兩個好朋友的說法。
「謝謝你哦。」對方勾起食指,要南靠過來。
南好奇地靠過去,像貓那樣爬過去,西木野一下子扯着對方的衣領,然後深紅色的唇卬就南的面頰上。
「那我出門了。」西木野站起來,拿過包包,走出睡房,從房外的鞋架拿了一對高跟鞋下樓去。「ことり,乖乖等我回來。」
「嗯,啊,一路好走。」南順口地說了出來,目送對方離開。
不消一回就聽見高跟鞋敲在地上的聲音和開門的聲音。
南從百葉簾的隙縫中偷看,果然街上的狗仔隊少了很多,西木野出門也不會有太多人煩着她了。
還是低調過日子比較好。
真的要請她吃一頓飯。南默默感謝那位偉大的友人。
無事可做的她從床上跳下來,隨便盤起頭髮,從抽屜拿出新的床單,莫名地做起家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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