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倌好:
聽聞37Line有4O6A的師生故事。
所以我要來抄梗了。
就是37,我流ABO設定,南是學生A,紗夏是老師O,下文連一丁點補充大約兩萬多字,如果為了看車而入來的話,只能告訴你一點車也沒有得可以看。
請勿上升至真人,OOC一定有不爽則滾。
===
她拄着腮子看向窗外。
窗外正對着一棵樹,看了那麼久是什麼種類的她不知道,也沒怎樣在意。
身後的門被拉開,她才回過神來,轉過頭一看,是她預期中的人。
「你來了呢。」她笑着歡迎對方。
對方看見她就燦開笑容。
「我來了。」
===
湊崎紗夏是保健室老師。
本來她是以國語老師為目標而一直奮鬥,但在成長路上發生了各種事情,讓她毅然改變志願,最終成為保健老師。
流轉在幾間學校,最終選定了在這一間高中停下來。
她的工作主要是照顧學校的大家,學生老師校工也是人,誰有事第一時間也是找她幫忙;其次就是去教導健康教育和性教育。
健康教育和性教育課節很少,但年輕氣盛的學生就是喜歡聽這些。
她覺得這是比國英數還重要的課,不懂英語不用死,但性問題不懂會鬧出人命。學生正值有機會分化的年紀,不好好教育正確的思想,學生很容易走上歪路。
「要分化Alpha或Omega的時候,先出現氣味上的變化,後來才出現器質性變化。同樣會出現體溫升高,情緒變得不穩定的情況。」
她正在為高一的新生說明分化的情況。
「男生會以這兩項特徵為主,女生還會出現生理期遲遲不見的情況。」
她頓了頓才接話。
「排除所有生病可能性後,女生還要排除懷孕的可能性,待在家裏舒服的角落開着冷氣觀察,通常十二小時內自覺熱退時應該分化也完成。等到沒有不適時記得要去找附近的診所進行檢測確認。」
高一新生入學時會進行身體檢查,取得分化機會率,但機會率只供參考,總有例外。很大機會會分化的人最終還是Beta,沒顯示分化機會的人竟然分化,一來因為基因,二來因為分化前的經歷亦很影響結果。
「老師!成為Alpha或Omega有沒有樣子可以看的!」有學生舉手興奮問道,其他學生也露出充滿興趣的樣子。
「這是基因的問題,不能光看樣子就知道的。」她微笑回答。
這個年紀的學生就是對分化充滿童話般想像,她得成為戳破大家想像的壞人。
如果光看樣子就能判斷第二性別,這個世界就變得更危險。
通常一級大概會有五個以內的學生分化成Alpha或Omega。分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階段,就如同人會結婚生子,但不是每個人也會這樣。
分化不是她該集中說明的事情,因為大部分人都不會經歷。更重要的是教育學生正確的性知識,每次上課上到這裏時,她總會看到男同學露出直白的好奇,女同學會掩着嘴偷笑。
她覺得這樣坦率的學生都很可愛。
===
除了上課,她更多時候是待在保健室,迎接各種病痛的學生。
有會生理痛得坐不起來的,有走路上學莫名崴腳的,也有純粹來這裏裝病睡覺的學生。
湊崎不會計較那麼多。有病的她會着情開藥;有傷的她會馬上急救處理,必要時叫救護車;來裝睡的,如果床位足夠她也不會多問讓人來睡。
保健室就是一片讓人休息的地方,睡覺也是有效處方。
湊崎聽見拉門聲,回頭看到熟悉的學生身影。
她露出微笑,對方也會露出如風般輕的笑容,微微點頭。不用多說學生就會自動走向床位,拉好簾子隔絕所有光線。
保健室只有她和學生在。今天的她剛好有文書工作要完成,安靜專注過了二十分鐘。
湊崎從工作抽離,小心走去唯一有人的床位,拉開一條縫隙偷偷看向裏面。
她已經睡着了。
===
名井南第一次來保健室時,湊崎記得是在大熱天時快要放學的時間,她正嫌棄保健室的冷氣不給力。
「這是壞了吧?」
湊崎找出負責管理維修的老師,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一點,像「保健室會有生病的學生來,還要有機會處理分化或發情的學生所以空調很重要」,希望對方可以盡快替她處理。
打開窗戶反有熱風吹進來所以她只能關着窗。現在的她熱得連白袍也沒有穿,不斷拉衣領希望涼快一點。
就在她最沒有儀態,覺得最不會有學生來的時候,有人敲門了。
「老師在嗎?」
「在、欸!等一下!」
湊崎急忙戴回眼鏡,穿回白袍,鈕扣來不及扣好就跑去開門。
門一開,她差點撞上一名和比她矮一點點的女學生。對方烏黑及肩的頭髮黏在脖子上,令湊崎感到更熱的事情是,學生還穿着套頭毛衣。
不過她又想到課室的冷氣可能比這裏冷更多。
「有什麼不舒服嗎?」她問。
「肚子有點痛,可以讓我躺一下嗎?」學生捂着肚子問道。
湊崎就讓人進來。學生進來後挑了最暗角落的床位,踢開室內鞋就爬了上床躺下來,蓋好被子。那邊平時日光照不到,拉上簾子連燈光也進不來的。
「這裏冷氣不行,你可以脫掉毛衣。」湊崎拿着止痛藥和水杯放到木圓椅上,朝背向自己的學生說。
「好的。」學生微弱回答。
學生如是說,但完全沒打算動的打算。湊崎也沒有多說什麼,退回自己的位置。
放學的鐘聲響起來,湊崎用不着去叫醒人,對方已經自動下床,向她道別後就離開。
學生離開時仍沒有脫下毛衣,滿頭大汗。湊崎去了剛睡過的床位,果不然枕頭被汗水打濕,床墊和被子殘有一點濕氣。
拿過來的藥學生有吃掉,水也喝光。
她換掉床單和枕頭套,回到坐位,思考剛才的學生。
===
下一周,那位學生又來了,這次是在午餐前的一節課來的。
「有什麼不舒服嗎?」湊崎問。
「生理期肚子有點痛,想來躺一躺。」
和上周差不多的問題,說着學生又躺在和上周一樣的位置。保健室的冷氣仍然沒救,學生依然穿着毛衣蓋上被子。
湊崎又拿了一樣的藥和水進去,這次沒有只放下就離開。
「待會我會夾好簾子的,沒有人會看到你的。」
她遺下句子,不等學生回覆就離開間隔。湊崎特意拿了夾子夾住拉簾,一屁股坐回辦公椅。
今天的她很閒,有閒情逸致凝視窗外那棵樹,聽着唯一拉上簾的地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午餐的鐘聲響起,湊崎拿出收在冰箱的便當,學生也從簾間出來。因為沒有注意就拉開簾子,結果夾子彈到老遠去。
「抱歉。」學生快步撿起夾子,放到湊崎的桌面。
就算拿着冰涼的便堂,湊崎看到毛茸茸的衣袖馬上熱起來。
「不要緊,身體有好了一點嗎?」湊崎抬起頭,第一回和學生對上眼。
「吃了藥,躺了一下有好很多。」學生馬上躲過她的視線,垂着頭反複拉着衣袖。
湊崎趁機從頭仔細端詳這一位學生。
基本上所有學生她都會看過一次,因為所有人的保健課也是她教的。
她認得這位是1A班的學生,上課時會安靜寫筆記,然後沒有其他印象了。
「如果……」
湊崎也當了好幾年保健室老師,看過各種會來保健室的人,經驗還挺豐富。
學生閃閃縮縮但總算看向她。
她溫柔一笑。
「如果還有需要的話,你可以過來的。」
===
「啊,你在說名井南啊。」
湊崎記得那個學生是在什麼班,於是去了找她的班主任俞定延,問起「黑色頭髮及肩,皮膚很白,還在穿毛衣的女學生」。
「那個是成績很好的怪孩子,不過人不壞的,上課時從不打瞌睡,會認真寫筆記和聽課。平時很安靜的,功課成績很好,班上有活動亦會參與不過還是會想辦法早走。」
「和其他同學的關係如何?」
「沒有看到她和誰特別要好,不過大家還是會揪她去玩。一般功課交流也沒有問題,不如說班上很多有人要參考功課都去找她。」
「家裏情況又如何?」
「這個我沒有聽到有什麼特別。」
湊崎捋着下巴思考。俞定延不解歪過頭。
「名井怎麼了?在保健室惹到你了嗎?」
「沒有。謝謝你呢。」湊崎向俞定延道謝,雙手插在白袍口袋,轉身離去。
湊崎回到保健室,有在體育科跌倒擦傷的學生待着,她處理過後就讓人回去,剛好鐘聲響起,是午餐時間了。
她心中有了假設,但沒法從名井的班主任口中得到確實的答案,然而她亦不想純粹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直接問出答案。
大概問了也不會說吧。湊崎心想。
正當她想着名井會不會來時,對方就拉開門了。
現在是午餐時間。
「又是來躺一下嗎?」名井關好門,微微點頭。
她努了下巴指向那張床,名井就走過去。湊崎預先把夾子夾在簾上,名井就自動自覺弄出自己的小空間。
「你有吃東西嗎?」湊崎雙腳一撐,坐在辦公椅轉了幾圈溜到簾外。
簾內遲疑了一會才回答「有吃的」。
湊崎一百八十度轉身,雙腿又用力撐一下,溜回去吃便當。
現在才剛放午膳不久,樓下的福利社應該還很多人。
===
名井拉開簾子出來,湊崎就遞上一件飯糰。
「老師,這個是……?」
「我以為自己肚子餓所以買多了,你要吃嗎?」
名井伸出雙手接過飯糰,手已經捏着飯糰包裝的紅線準備要撕,忽然抬頭看向湊崎,露出尷尬的目光。
「如果老師吃不下的話我可以幫忙吃的……」
「那就好了,你可以在這裏吃呢,這裏還有熱茶可以喝。」湊崎指向辦公桌上的熱水壺。
「不會打擾老師嗎?」
「老師應該以學生優先的。」湊崎拉了一張圓凳子放到辦公桌旁,招手要名井坐下來。
名井像麻雀小口小口吃着飯糰時,湊崎從櫃子拿了一個墨綠色的馬克杯,泡了一杯綠茶給名井。
「謝謝老師。」
「不用謝。」
名井緩慢吃完飯糰,想拿綠茶來喝卻停下手,盯着杯面。
「怎麼了嗎?」湊崎問。
「杯子很可愛。」名井指尖撫過杯上凸了出來的柴犬。
湊崎第一回看到名井笑出來。
「對噢,這是朋友送的生日禮物,說我長得像牠。」
「欸!那我可以用嗎?」
「可以啦,因為他們送了不少杯子給我,我多的是杯子。」湊崎打開其中一格櫃子,裏面有各款杯子。
這樣說名井才喝了第一口綠茶。
綠茶是綠的,熱茶是熱的,而名井喝熱茶喝得額角冒汗仍不打算脫下毛衣。湊崎現在才發現對方穿的裙子也如同乖學生完全不過膝。
名井喝光綠茶,湊崎又添了半杯給她。時間差不多了,名井該回去上課,但她沒有乾脆離開。
「老師……」名井垂着頭,緊握住杯子,握得節指指甲也發白。
「怎麼了?」湊崎站起來準備清洗餐具,聽見名井的呼喊馬上停下腳步。
「我總是來的話……」名井像膽怯的小動物,只敢抬起眼看着她。「會不會打擾到你了的?」
湊崎深吸一口氣,輕力拍在名井的頭頂。
「傻孩子。」她叉着腰彎下身子,和學生對上眼。「保健室就是為了有需要的人而設。」
「你需要來就來吧。」
===
「你來了。」
「我來了。」
名井會選擇在午飯時間來找湊崎。她們并肩擠在辦公桌吃午餐,名井吃着便利店的促銷便當,用着柴犬杯子喝着熱茶,和湊崎說起瑣碎的事情。
「回學校的時候如果看到一對附近橘色和黑色的小貓咪,我會覺得那天是幸運的日子!」
湊崎理解到俞定延口中「成績很好的怪孩子」,平時惜字如金,轉述趣聞時可以說得眉飛色舞。如果能讓名井說到感興趣的事,她就只是一名普通但可愛的學生。
「老師總是待在保健室嗎?」名井忽然問道。
「除了要上保健課之外,大部分時間也是留在這裏。」
「不會很悶嗎?」
「我悶是一件好事啊。」湊崎握住杯子暖暖掌心。
最近冷氣弄好了,不會熱了但待得久手會變冷。
「那代表沒有人生病受傷、」
忽然門被拉開了,一名女生衝了進來,一進來湊崎就猜到她是要什麼。
學生看到有保健老師以外的人在而面露尷尬,但還是走到湊崎旁邊。湊崎看了名井一眼,對方讀懂眼色,馬上溜出保健室關好門。
「老師,這裏有Omega的抑制劑嗎?」女生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
這是高二的學生,湊崎有印象是屬於高分化傾向的學生,但還未有正式記錄說她分化了。
「有的。是你需要嗎?」湊崎看向女生,現在只是呼吸有一點喘,沒有其他特別。
「是的。」
「什麼時候分化的?」
「兩個月前……」聽起來女生以為她要責怪怎麼不上報分化結果。
湊崎按了抽風設備,不然整個保健室會殘留一陣香氣。
是藍風鈴。湊崎翻出Omega的抑制劑,想起這是什麼味道。
「剛分化的時候周期會有點亂,最好隨身帶着兩枝抑制劑。」她替女生打好抑制劑,把針筒扔進黃色的垃圾桶,再補上了抑制貼在後項。
「不會很顯眼吧?」女生指着後項問道。
「不會的,是膚色系的薄膜,貼上去就看不出的。你可以買幾盒的,可以維持八小時效用。」湊崎讓學生記下抑制貼的牌子和樣式。「那我正式記錄你已經分化了,記得最近要常備抑制劑。這一年來的周期可能很有點不規律的。」
「謝謝老師。」女生撥好裙子,向她道謝後離開保健室。
湊崎打開窗戶,回過頭來看到名井拉開探進半個頭。
「你怎麼連茶杯和便當盒也拿着出去了?」湊崎看到名井雙手拿着東西,不由得失笑。
「下意識就拿着出去了。」名井放下空了的便當盒,喝光餘下的茶。「學姐沒什麼事吧?」
「她沒什麼事的。」
「那就好了。」
湊崎看着名井又揉眼睛又打呵欠。
「累的話去睡一下吧。我會叫醒你的。」
「我沒有很累的。」嘴上這樣說,名井卻走向了平時的位置,脫了鞋子溜上床躺下來。
「沒有很累啊,那躺一下吧。」
湊崎沒聲好氣笑了,替名井夾好簾子,扔了空了的便當盒子,洗乾淨柴犬杯子,坐在辦公椅看着窗外的樹。
藍風鈴的氣味正一點一點消散。
===
湊崎倚着牆,隔着窗看操場的學生在上體育科。現在熱得差點看到海市蜃樓扭曲的影像,待在舒服冷氣房的湊崎不由得對體育老師和學生們肅然起敬。
保健室設在二樓,已經可以相對近距離看到學生,不過穿了一色一樣體育服的學生讓她根本連是哪一個年級也分不清楚。
有人在敲門,湊崎才移開視線,回到她能顧及的地方。
「請進來。」
一名學生因為嘔吐被送過來休息。湊崎問診過後判斷是因為午餐喝了過期牛奶。
「明知道是過期你還敢喝下去啊。」
「那我是喝完覺得怪怪的才發現是過期的……」
湊崎忍着笑,維持專業的笑容,遞上一杯溫水和熱敷包就讓學生躺下來休息。
「我要睡在哪一張床?」學生拿着東西,回過頭問她。
保健室由最靠窗到最靠牆總共有四張床,已經有兩名學生睡在窗和牆之間的兩張床。
「睡那張吧。」湊崎指向最靠近窗的那張。
隨着課節之間的鐘聲,躺在床上休息的學生陸續下床回到課室。她整理每一張床,保健室又回到安靜的狀態。
保健室每一天的情況很不一樣。一天可能平平靜靜沒有人出現,另一天可能卻像倒大霉,受傷生病的人接着來訪。
今天是中規中矩的一天,有人過來,但不至於很嚴重。
湊崎正以為這一天就這樣過去時,門外傳來焦急的腳步聲。聽起來不止一個人。
「湊崎!」
門猛然拉開,高大威猛的身影佔滿門框之內。那是體育老師川口。
川口走進來後,湊崎才看到他身前不單止有一名負責拉開門的學生,他身上還揹着一個人。
看到掛在川口肩膀的手,湊崎竟然認得出來是誰被揹着。
「我的學生熱衰竭了。」川口說。
「把她放到那張床。」湊崎馬上指向最靠牆的床。
川口走到床邊蹲下來,學生自己還能坐好,然後倒在床上喘氣。
那真的是名井。
和高大的川口比較,剛才的名井如同奄奄一息的小貓咪伏在別人背上。
名井這種天氣還穿了冬天的運動服。她想摸手腕,名井馬上縮手不給碰,於是她改為摸在名井的額頭,皮膚濕濕冷冷,還有汗出。
「剛才上體育科,還是在熱身她就暈倒了。」川口搔着頭說。
「看到她還穿着冬季運動服我已經有說過,但她說沒什麼問題就繼續上課,結果沒多久就暈倒了,我有叫其他女同學幫忙脫掉她的外套,但她死命抓住衣領不給人脫。」
湊崎想起總是穿着毛衣的身影。
「所以我只好先把她送來保健室。」
「我會處理的,你先和學生回去吧。」
名井睜開一線眼睛看向湊崎和川口,隨之又閉上眼睛。
等川口和學生離開,湊崎關好門,調低冷氣,拿出運動飲料和濕紙巾。
剛才川口說了「我的學生」,那是湊崎一輩子也不會有機會說出口的話。
「神智還清醒的吧。」湊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床上的人又睜開眼睛。名井抱着雙臂,像蝦子捲着身體,似在防禦什麼。
「就算現在待在冷氣房,體溫過高的你還是有機會發展成更嚴重的中暑,所以你真的要把外套脫下來,長褲捲上去,我會替你抹身降溫。」
名井依然抱着雙臂不願動。
她知道強硬的方式不可能令名井放下戒備,她轉身拉上半道簾,讓名井藏在陰影裏。
「房間只有我們。」湊崎用畢生最輕柔的聲音求着名井。「請你信任我。」
名井扭過頭,遲疑拉下外套的拉鍊。湊崎幫忙脫掉發黃的運動鞋,讓名井好好平躺了才把寬鬆的褲管捲上去,再拿開運動外套。
湊崎的眼睛稍為適應昏暗的環境。她早就想像過名井不得不在大熱天仍穿着毛衣的理由,只是到親眼看到時,她還是動搖了。
各種問題忽然湧出來,可是現在的她還不能過問。她是專業的,她首先要完成該完成的工作。
湊崎平靜抽出濕紙巾。
「老師……」名井吃力撐起身,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這是湊崎第一回看到名井衣服底下的前臂。
「我只是不小心摔倒。」名井聲音發抖,求取她的信任。
湊崎沒有對上名井的雙眼,只管凝視晳白肌膚上黃黃青青的痕跡。
「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摔倒才、」
「我知道了。」湊崎把名井按回床上,拿出拿隔壁床的枕頭墊在名井膝下,用濕紙巾抹在展露出來的肌膚。
不單止前臂,在膝上的位置亦有斑駁的痕跡。
「我只是摔倒……」
沒有陽光透進來,名井仍一手捂着眼睛。
「我知道了。」湊崎替名井抹了小腿和膝窩,又抽另一張抺在前臂。
她抹得份外輕柔,深怕弄痛任何一處傷痕。
沒怎樣被太陽曬過的肌膚應該是白的,但名井的白是像欠缺生機的植物不太健康的白。留下來的瘀血似停駐已久,雖然淺了但就是不願完全消去。
湊崎抺到脖子,名井才挪開手,轉過頭來看向她。
今天她們第一回對上眼。那雙眸子正裏壓抑着什麼,嘴巴卻不能對她傾訴。
彼此凝視,名井終於開口了。
「老師,請相信我。」
湊崎垂下眼睛,用早就捂溫的濕巾抹在微涼的肌膚。
「我相信你。」
名井累透般閉上眼睛。湊崎收集用過的濕巾扔掉,把運動飲料倒進去柴犬杯子,回來遞給名井。
「慢慢喝。」
名井坐起來,雙手接過杯子,先是濕了嘴唇,確認過味道後才連續喝了幾口。
「現在還有什麼不舒服嗎?」湊崎問。
「還有點頭暈。」
湊崎拿走柴犬杯子,離開時拉好簾子,她隔着簾子喊話。
「那你睡一會吧。放學的時候我會喊醒你的。」
簾間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湊崎無聲嘆息。
===
「名井的家長?家長日時我有看過她的母親。」俞定延滿面疑惑看過來,用眼神問着「你為什麼要問?」。
「沒有任何特別?」
「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母親,她們倆也挺像的,也是安安靜靜的感覺,不問就不說話,問了就有禮貌回答需要的部分。」
「她們相處沒有問題?」
「至少我是沒有看出有什麼問題。」
俞定延見湊崎沉默不語,忍不住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你怎麼那麼在意名井了?她有跟你說什麼嗎?」
湊崎抬起眼鏡,捏住鼻樑,回憶起名井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句「老師,請相信我」總是徘徊在她的耳邊。
揉了一會湊崎還是鬆開手,回了一句「沒什麼」就回去保健室。
她嘗試了解一下名井,果然問了班主任也問不出什麼特別。
由名井在熱天仍要穿毛衣開始,她就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要掩蓋什麼。因為那是名井,比起考慮是不是要蓋住紋身,湊崎首先會考慮傷痕。
因為名井看起來挺喜歡待在保健室,湊崎會猜除了喜歡有床又有熱茶零食的保健室,名井是不是要躲開同學。
然而從班主任的言辭和湊崎路過高一課室時觀察的情況,名井不像遇到校園欺凌。
所以她大敢假設,名井的家裏有什麼事情。
雖然不期望對方會對自己說出來,但她希望多次的保健室會面能讓名井信任自己。
來到名井熱衰竭的一天,她看到對方不情不願脫下外套,還拼命劣拙說謊的樣子,在湊崎平靜的外表下,自己的心像被人捏緊一樣悶着。
她最終沒有得到期望的信任,然後名井就沒再來保健室。
湊崎覺得自己讓名井失望了,在那天沒能給出對方想要的回答,名井就不想再過來。準確的原因是什麼她不知道,總之名井沒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保健室每一天的情況很不一樣。一天可能平平靜靜沒有人出現,另一天可能卻像倒大霉,受傷生病的人接着來訪。
她打開櫃子,看着名井喜歡用的柴犬杯子。
沒有名井過來的保健室只是回復平時的狀態,她卻覺得是失去了什麼。
她把柴犬杯子推到最裏頭,關上櫃門。
===
正當湊崎已經接受名井真的不會再過來,對方就忽然過來了。
那已經是放學時間,窗外天空仍然是清澈的藍,是湊崎只要待到五點半就會下班的時間。
她正在無聊地滑手機,門忽然被拉開。放學後通常是運動部的人受傷來訪的時間,所以當她看到是名井站在門口時,她吃驚得把手機掉到地上。
「名井同學?怎麼了?」她一邊撿回手機一邊問道。
湊崎完全想不到名井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一開始她覺得哪裏怪怪的,後來想到是因為名井沒再穿着毛衣。看來之前的瘀傷已經完全好了。
「想請老師幫我看一下。」名井溜進來關好門。
「看什麼?」
「手。」名井走進來,遞上左手。
湊崎接着名井的手,下意識翻了過來。
「但我不懂看手相。」
「才不是看手相。」名井被逗笑了,湊崎第一回看到對方笑得那麼燦爛。「是掌心有點痛。」
「掌心痛?」湊崎拇指按在名井的掌心,對方馬上痛得整個人縮起來。
湊崎眉頭一皺,剛剛她只是很輕力按了一下。
「很痛嗎?」
「不弄它就不痛,但一碰到就很痛。」
「你能握拳嗎?」
名井嘗試了,但只能屈起中指以外的手指。
「你屈不到中指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名井尷尬回答。「但真的屈不到。」
情況比湊崎想像中嚴重。
「你什麼時候,是怎樣弄傷的?」
「昨天被門夾到。」
「哪裏的門?」
名井隔一會才回答「家裏的」。
又來了,是湊崎聽過的遲疑語氣。她看向名井,果不然對方又一次眼神閃縮,不敢看向她。
湊崎脫下白袍,收拾東西,關掉保健室裏的電燈和冷氣。
「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看醫生。」湊崎拉着名井的手肘,把人拖出保健室。
「老師不能處理嗎?」
「處理不來。」
「止痛藥還是藥膏之類的、」
「你大概是夾到骨折了。」
湊崎轉過來,擺出史無前例嚴肅的神情回答。
「你得去看醫生。」
===
湊崎用手機叫計程車,她和名井一下樓離開學校就能上車。
「真的要去醫院嗎?」上車時名井還在她旁邊嘀咕。
「你這個情況不處理不行啊。」湊崎正忙着用手機和認識的人聯絡。
「可是、」
「可是什麼!你現在是骨折!不好好處理你的手可能會廢掉!」湊崎發出最後的短信後放下手機,看到名井的反應才發現自己扯着嗓子大喊嚇壞人。連司機也忍不住從倒後鏡看了她一眼。
「只是……只是我真的沒錢……」名井小聲回答。
名井總是吃着快過期的特價便當,有時候甚至會說自己已經吃過東西,但湊崎仍能清楚聽到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當然猜到名井生活拮据。
「那個我可以想辦法,你還是要處理好這個問題。」
下車的地方不是名井印象中的醫院,而是一座商業大樓。湊崎大步走進去,名井只能急忙追上去。
「老師這裏是……?」
「去醫院可能要等很久,所以還是找了認識的醫生快點看看比較好。」
湊崎考慮很多理由後才決定不帶名井去醫院。去醫院要等很久是其中一個原因,但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她快步走進去診所,和登記處的人短暫交談後就可以看醫生。
「吹什麼風才能把你吹過來?」一進診室就看到醫生笑嘿嘿拄住腮子等着湊崎進來。
「我的學生好像掌骨骨折了,你替她看一下吧。」湊崎沒理會對方的說話,單刀直入話題。
「好的好的,同學請過來吧。」
醫生做了檢查,和湊崎的判斷一樣。
「是怎樣受傷的?」醫生問道。
「被門夾到。」湊崎代為回答。
「莫非是你夾的?」醫生又一次嘻皮笑臉問道。「哪裏的門?」
「課室的門。」湊崎白了醫生一眼就沒有回答。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先去樓上一層拍一張X光片看看吧,或許要手術治療噢。」
離開診室時名井已經面露難色,湊崎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X光片很快就弄好的。」
「X光片是錢……要做手術的話、」
「拍了片再說吧。」湊崎揉了揉名井的頭頂,對方不安的神情才退減一點。「先不要擔心那麼多。」
幸運的是,名井的情況不需要手術治療,只要復位再固定好就行了。
「不用做手術呢,那請同學坐在這裏,然後用另一邊手托在手肘,對啦,接下來會有點痛的噢。」
醫生捏在斷骨的地方,名井痛得大叫出來,扭過頭紅着眼眶看向湊崎。
湊崎馬上走近,想着要讓名井握自己的手,結果沒想到名井一頭埋在她的肚子。
「好痛啊……」名井口齒不清回答。
「你溫柔一點!」湊崎抱着名井,朝醫生喊了一句。
「這肯定會痛啊。」醫生無奈回答。「而且現在痛完了,只要固定好就能走了。」
名井沒有馬上離開湊崎。等到左手固定好了,醫生說只要等石膏乾就能走,她才靈魂抽空般離開湊崎的懷抱。
「痛完了噢,從今天起要固定四周,每周過來覆診拍片檢查。注意細節外面的護士會給你一張筆記的,那就下周見了。同學要保重啊。」
離開診所回到街上已經天黑,而湊崎也肚子餓了,她一邊思考該去哪裏吃,一邊準備邁開腳步而走,名井拉了她的衣尾。
「老師……」名井小聲喊着她。
「怎麼了?」湊崎轉過頭就看到窘迫的名井。
「每周也要覆查……」
「對噢。」
「可是……」可是我真的沒錢。名井垂着頭,捧着左手嘀咕着。
名井的左手只露出了一點手指頭,其他部分也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
湊崎抱胸思考,思前想後,得出唯一的結論。
「那每周我陪你覆查吧,錢就先由我來付。」
「可是……」
湊崎一手搭在名井的頭頂,不想再從對方口中聽到顧慮的語氣。
明明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之後你再還給我就好了。」
===
湊崎挑了最近的家庭餐廳,亦拉着名井進去。
「老師請我吃晚餐嗎?」名井又問。
「不然你想在這裏洗碗嗎?」
這回名井沒有拒絕她的打算,乖乖跟着她走。
她們面對面而坐。湊崎從看到餐廳名字起已經想好要吃什麼,所以只有名井認真在看餐牌,她只管看着名井。
「想吃什麼嗎?」湊崎問。
「漢堡排意大利麵。」名井拿着餐牌,指了給湊崎看。
「要加配嗎?」
名井馬上抽回餐牌,目光快速移動,一看就知道是在看加配要多少錢。
湊崎看着名井的表情是「我想加配套餐但那又會加一筆錢」,於是她給出的唯一問題是「要沙拉還是湯」。
「湯好了。」名井下定決心般放下餐牌,湊崎則下單了。
「加配了有飲品可以喝,就在那邊,可以任喝的。」
「可以任喝!」名井兩眼放光,又立刻收斂。「那我去拿飲品了,老師要喝什麼嗎?」
湊崎眼中的名井總是這樣。明明可以像小孩一樣盡情展露,卻在釋放的一瞬間勒住,迫自己擺出成熟大人該有的樣子。
「你只有一邊手,你先拿自己的吧。」
名井看到自己包了石膏的手才想到不能一次拿到兩杯飲料。
「我可以走兩次的,老師你喝什麼?」
名井執意要替自己拿,湊崎也只好由得對方。
「那我要喝熱茶好了。」
名井先替湊崎拿了飲品,才去拿了自己要喝的。
她喝着熱茶,名井喝着可樂,兩個人在餐桌上面對面,直到餐點上來前氣氛一直微妙而尷尬。她吃着沙拉,名井喝着熱湯,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名井滿足喝着熱湯的神情。
「很好喝嗎?」她問。
「很好喝。」
話題完結,吃意大利麵時她們又一次沉默不語。
明明之前在保健室她們還不至於這樣尷尬。湊崎說什麼話題也很自在,名井亦可以好好和應她說的話,現在卻連開口也感到困難。
「吶。」湊崎猜自己不開口,就真的會由得沉默瀰漫開來。她決定直奔主題。
「為什麼最近沒來保健室了?」
名井停下手,只抬眼看向她。
「沒什麼,我只是問問看。」湊崎按捺住想嘆息的衝動,嘴裏塞了一口意大利麵。
名井暫時放下餐具,拿紙巾擦嘴巴。所有動作都只能由右手來做。
「那是因為俞老師……」
湊崎疑惑蹙起眉間。
「有一天俞老師說湊崎老師有問起我的事情,問我最近是不是總是去保健室……我想了想,確實打擾老師太多次,所以才決定不要、」
湊崎憋不住了,大嘆一口氣,嚇得名井話也沒有說完。
「我沒有覺得打擾,杯子準備了給你,零食也預了你那份,怎可能覺得你打擾我?」
「真的嗎?」
「真的沒有,下周回學校我會打爆俞定延要她別亂說話。」
名井如釋重負般笑了。湊崎第一回看到對方像小奶貓笑得露出牙齦,瞇起眼睛。
這樣的人來找她,她怎麼可能會覺得被打擾。
===
「你的手可是受傷了。」
「但我能自己走……」
湊崎不管名井怎樣拒絕就是要送人回家。
「你是傷者,你是學生,老師我會送你回去的。」湊崎拿走肩包,拿得高高不讓名井搶回去。
名井別無他法,只好讓湊崎送自己回去。
「可是我會走路回去的。」名井說。「而且也要走一段時間,可能要二十分鐘以上。」
「我可以的,你走就行了。」
二人秉肩走在路上,湊崎走在名井的左側,避免對方的手有任何碰撞。
「你父母在家嗎?需不需要我和他們說明你的情況?」
「我家裏只有媽媽。」名井垂着頭回答。「今天她會去上夜班的,所以家裏沒有人。」
「是這樣啊。」湊崎想了想才接話。「那我留下一個電話吧,如果你媽媽問起你手受傷的事情就讓她打給我。我會說明的。」
「謝謝老師。」
「不用謝。」
她們花了二十五分鐘走回去名井的家,是湊崎想像中的老舊公寓模樣。
她還了肩包給名井,名井就從包裏翻出紙和筆,讓她寫下電話號碼。
「那下周六早上十時在剛才診所樓下等吧。」湊崎遞上電話號碼,名井珍而重之把紙對摺,小心收起來。
「真的很謝謝老師。」名井朝她九十度鞠躬。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跟我說吧。」湊崎看到對方的頭頂,伸出手揉了揉。
「不用什麼都靠自己扛着的。」
湊崎站在樓下,目送名井回到家裏,對方按亮了燈後還特意走出來朝自己揮手。
她回以揮手,看着名井關上家門才離開。
隔天周六,湊崎剛睡醒就收到一則陌生來電,接通後原來是名井的母親。
「湊崎老師,我聽南說了,謝謝你幫了大忙。」
湊崎盡可能不讓自己聽起來剛睡醒,提起二十分精神回答。
「能幫上忙的話就好了。」
「南的情況算很嚴重嗎?會不會永遠影響她的手?」名井的母親憂心忡忡問道。
「名井同學的情況還好的,復位固定後癒合良好,配合好好鍛練,應該沒什麼大事的,請放心。」
「實在太感謝老師了,錢的話我會盡快還給老師的,真的很謝謝你幫忙。」
湊崎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就掛斷,把電話扔到床的一邊去,趴在床上思考。
事情和她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
她一個翻身,盤腿坐在床上,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之前她還假設名井的傷都是由母親造成,扯出謊言是因為不敢告訴任何人加害者是自己的母親。
不過從剛才的電話內容來聽,名井仍會主動和母親說起情況,母親亦似是真的很關心名井。
是我多想了嗎?湊崎捋着下巴思考。
想着想着她又倒回床上,憑思考得不出答案的問題就不要去想。
可能事情很簡單,只是她多想了。
===
看在名井有回來保健室找自己,湊崎決定先不去揍爆俞定延。
「吃了飯嗎?」
「吃了。」
「手還好嗎?」
「不動就不痛了。」
「有動動其他手指嗎?」
「有的。」名井坐在湊崎準備好的位置。
「乖了。這是同事送的伴手禮,你幫我吃一點吧。」湊崎準備了兩杯熱茶,柴犬杯子和零食放在桌子的另一邊。
她們好像回到之前的樣子,可以閒聊着瑣碎的事情,任由時間流逝。
「名井同學有打工嗎?」湊崎忽然這樣問,殺了名井一個措手不及。
名井閃過幾個表情,最後垂下頭,小聲「嗯」了一聲。
「是怎樣的打工?」湊崎腦袋閃過了穿着各種制服的名井。是便利商店、快餐店還是麵包店?
「是在食品工廠裏的打工。」
這個湊崎真的沒有想像過。她連工廠裏該穿什麼衣服也不知道。
「那你負責做什麼的?」
「一開始是貼標籤,後來去了煮白飯。老師不會、」名井不安捏着打了石膏的左手。湊崎大概猜到名井又在擔心什麼。
「才不會告訴俞定延那傢伙。」
湊崎想到誤會的源頭就想揍人。
「謝謝老師,可是老師怎樣知道的?我有偷偷打工的事情……」
「我猜的。」
學校規定了學生不能去打工,但湊崎當年貪好玩也這樣做了,她賭上全部家產肯定有不少學生還是去了打工。
名井的話,她只是覺得對方像是會為了家計而努力的人。努力工作生活的人在上課時全神貫注,唯在她面前才會揉眼睛打呵欠。
「現在還有上班嗎?」湊崎問。
「現在回不到工廠,所以我最近在找有沒有什麼工作只要用一隻手就可以應付的。」
湊崎想勸名井多休息,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對方肩上到底背負了多少重擔。
「家庭教師之類的?教教國中生,輔導一下功課,只要用腦不用動手。你的成績很好,應該能勝任這份工作。」
「可是我不認識這樣的人,而且我也不太擅長和人聊天……」
湊崎疑惑名井為什麼覺得自己不擅長聊天,她倒是覺得名井比起大部分人有趣很多。
「剛好我有親戚嚷着小孩升上國一功課不好要找家庭教師,你要試試看嗎?」
湊崎掏出手機,翻出總是吵吵嚷嚷的家族群組。
「那麼突然!我沒有做過家庭教師也沒怎樣和年紀小的、」
「你要試試看嗎?」
湊崎只是直勾勾看着名井。
可能是現實磨人,可能只是湊崎盯太久,名井還是接了下來。
「欸、啊、好吧。」
湊崎把信息發了過去,身為家庭主婦的親戚很快就回覆了。
「你有Line嗎?」湊崎和親戚談及細節時忽然想到,轉過頭竟然看到名井像生氣的河豚鼓起腮泡子。
「那個我還是有的,不然生存不到吧?」
「那又是。」湊崎被氣鼓鼓的河豚逗笑了。她按出撥打電話的頁面。「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我讓親戚晚上聯絡你。」
「謝謝老師。」名井接過手機,飛快打好電話號碼就還給她。
「電話有開靜音嗎?」湊崎在按下綠色鍵前再看了名井一眼。
「欸、嗯、有的。」
學校規定了學生上課時要關掉電話,但湊崎賭上全部家產肯定有不少學生只是開了靜音模式。
她抓過不少裝病的學生來這裏滑手機。
「裝病的人只能睡覺噢,可不能滑手機呢。」
她會抽走學生的手機,笑嘿嘿收起來。她不會記過,只是保健室有保健室的規矩,她有她的原則。
話說名井上課不關手機,這倒是有點出乎湊崎意料。她撥了電話,等一會又掛斷。做完才想起她早就給了自己的電話出去。
「我已經把你的電話號碼給了出去,我叫了她晚上八時才找你的。」
「謝謝老師。」名井雙手整齊放在膝上,朝她深深一鞠躬。
湊崎用食指輕輕點在名井的額頭就把人點回原位。
「能幫上忙就好了。」
湊崎今天晚上約了聚餐,吃完回到家後發現有一則沒有聯絡人的短信,按了進去才發現是名井。
“老師,我周四開始可以去幫忙補習!{{(>_<)}}”
她扔開手提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回覆短信。
“那就好了呢٩(˃̶͈̀௰˂̶͈́)و”
名井馬上已讀她,回了一句”謝謝老師幫忙٩(ᐛ )و”
她飛快存下名井的電話號碼,聯絡人名字填上了沒有任何特殊的「名井南」。
湊崎不能想像名井擺出和顏文字一樣的神情。
如果真的擺得出來的話,湊崎光想像了也忍不住笑。
===
「老師不戴眼鏡不會看不到嗎?」名井一見面就問道。
「我的近視沒那麼深,而且不戴漂亮一點。」湊崎打着呵欠回答。「那待會你要回學校嗎?」
「不用。」名井拉了拉校服毛衣的手袖。「只是校服看起來最得體的。」
湊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是要到樓下便利店買點東西的打扮,頭髮懶得打理就戴帽子,套上念大學時不知道怎樣拿到的T衫,穿破洞牛仔褲還有涼鞋。最有心思的打扮是塗了該塗的防曬。
「我要見老師才要穿得體,老師沒有這個需要的!」名井似看到她暗下來的表情,慌張解釋着。
「聽起來好像繞個圈說我不得體……」湊崎捂着額垂下頭。
「沒有沒有!老師這樣穿很好看!很帥氣!」
「但就是不得體……」
「嗚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名井焦急得原地跺腳,湊崎裝不下去了,爽朗大笑出聲。
「我知道的,只是逗着你玩。我們走吧。」湊崎轉身走進大樓大堂,名井馬上屁顛顛跟上來。
湊崎一進門醫生就直接噴話。
「嘩,你看起來怎麼年輕那麼多了?」
「你不出聲也可以年輕很多。」
「那可不行,我還是得問診的。名井同學,今天怎樣了?」
「欸!啊!我、我還好的。」
忽然被提到的名井耳尖瞬間紅起來,結結巴巴回答。
「哎喲,是不是被湊崎老師嚇壞了,不用擔心噢,大哥哥會、」
直到湊崎高舉拳頭,醫生才換回正常的方式說話。
今天依然是要拍片確定掌骨的位置和癒合程度,稍為再調整繃帶鬆緊度,她們就能走了。
才剛離開診所名井就喊停了湊崎。
「老師。」
「嗯?」
「你和醫生關係很好嗎?」
「還好。」湊崎反了白眼回答,馬上轉了話題。「你要吃午飯嗎?」
「不、不用了,我還不、」名井舉起雙手搖頭拒絕,話還未說完她們已經聽到名井肚子傳來咕嚕聲。「餓……」
湊崎盯着摀住肚子尷尬得臉紅的名井,腦中浮現起兩全其美的方法。
「OK,那你來我家幫我清理食材吧。」
「哈!?」
===
「我們午餐會吃什麼?」
湊崎進去電梯時,名井小心翼翼問道。
「希望沒有爛掉的蕃茄加希望沒有爛掉的洋蔥加應該還好好的即食雞肉再加好像快過期的意大利麵。」
湊崎確實是需要清掉食材,她怕再放下去會食材會成為一個個生態系統。
「過期也沒有關係的,只要沒爛掉就沒事的。」
「聽起來很好的安慰。」
「不是安慰,我試過也沒事的。」
湊崎看了名井一眼,剛好電梯門打開了。
「打擾了。」名井把鞋子整齊放好在玄關,再踏上湊崎準備的拖鞋。
從玄關經過走廊,右邊是洗手間,左邊是雜物房間,直走是客廳,這裏採用開放式廚房,和客廳放在一起。來到客廳再左拐就是湊崎的房間。
「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你可以隨便的。」
名井坐在沙發上,湊崎把帽子掛起來,去了洗手後就繞到廚房去,打開冰箱拿出食材。
每一樣食材她都聞一下,確定沒有奇怪的氣味才放到流理台。
她是外食族,但偶爾還是會煮飯。最近她懶之餘還晚上也有不少聚餐,所以食材才放到危險的地步。
簡單的意大利麵料理二十分鐘什麼也弄好,湊崎端着兩碟意大利麵出來,正想叫名井來吃飯,卻看到對方閉着眼睛端坐在沙發。
她把食物放到餐桌上,靜悄悄來到沙發旁邊。名井挺直腰桿,雙手整齊放在膝上,湊崎分不清楚對方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在閉目養神。直到看到名井搖晃一下頭猛然低了下去又升回去,她才確定對方真的睡着了。
「要先睡一下嗎?」湊崎手搭在名井的肩上,輕力搖了搖。名井馬上瞪大眼睛,撐了一會垂下眼簾,搖了搖頭。
「不用……」
「眼睛馬上閉上了噢,是很累吧?」
湊崎想起名井來保健室最主要會做的事情就是借床睡覺。
「累也吃不下東西,倒不如先好好睡一覺。」
湊崎放好沙發抱枕,輕輕一推名井就乖巧倒下來,她繞回睡房拿出被子蓋在名井身上。
在保健室湊崎看過無數次的名井面向牆側睡,現在名井也是捲成一團,面要塞到沙發椅背般睡覺。
她用保鮮膜把其中一碟意大利麵封好收在冰箱,自己一個人安靜坐在餐桌旁吃午餐。
一個小時後,名井翻過身來,像蟲子般蠕動一會後忽然彈起來。
「醒來了啊。」湊崎正喝着柚子茶。「要吃東西嗎?」
「好啊!不、我怎麼睡着了!」
「你累就睡着了啊。 」湊崎放下手機,到冰箱拿回意大利麵,放進微波爐翻熱時去了準備柚子茶。她家裏沒有柴犬杯子,只有貓咪打滾圖樣的杯子。
「你總是不夠睡的樣子,晚上都去了守護城市和平嗎?」
「我只是去了複習。」名井跳下沙發,嘗試用一隻手整弄好被子,發現疊不到豆腐磚般的被子,只好改為把被子完全攤開來。
「真是乖學生呢。」湊崎拿着熱騰騰的意大利麵和柚子茶,放好後名井就坐在餐桌旁。「平時放學後你都在做什麼?」
「打工複習睡覺。」
「那周末呢?」
「之前會上白班,回家再做家務,不過現在不用上班就全天做家務了。」
「平時你媽媽也忙着上班嗎?」
「嗯。」名井拿叉子挑了一條意大利麵,放進口裏馬上兩眼放光。「很好吃!」
「噢,沒有吃死你就該偷笑了。」
「不會不會,老師煮得很好吃!」名井忽然胃口大增,用叉子繞了一大捲塞進口中。
「吃慢一點,沒有人跟你搶。」
名井吃着可以當下午茶的意大利麵,湊崎繼續漫無目的滑手機。
「補習那邊怎樣了?」湊崎問。她和親戚談好了就沒有再多問。
「不錯呢,我可以解決學生的問題,姨姨有時候會請我吃晚餐。」
「那就好了。」
名井享用完畢,湊崎不讓對方收拾碗盤,她洗完後名井就說該回去了。
「謝謝你替我清了食材。」湊崎跟着來到玄關,穿了剛才的涼鞋。
「老師要去哪裏?」名井手按在門把,疑惑看向湊崎。
「送你回去啊。」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今天一整天都打擾、」
湊崎穿好涼鞋,只是看着名井,對方就閉嘴了。
「我只送你到大街,這邊的道路規劃有點怪,我怕你走不出去。」
「好、好吧。」
湊崎護送名井到人來人住的大街。
「回去好好休息吧,下周六一樣時間去覆查。」換湊崎打了呵欠,在路中央伸起懶腰。
「老師……」
湊崎正想調頭離開,忽然聽到一聲呼喊。
名井說話小聲起來真的比背景音還要小,湊崎不用盡全身力氣去感應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開口。
「怎麼了?」
「為什麼老師要這麼幫我?」
湊崎放下雙手,回過頭看向名井。名井又垂着頭不讓她看表情。
湊崎眼珠骨碌骨碌轉了一圈,看過地上的小石,看過身後人來人往的街道,看向泛黃的天空,最後看向穿着校服的名井。
為什麼要這麼幫你?
「因為我是一個好人吧?」她笑着回答。「誰有需要而我能幫得上忙的話,我會盡力去幫。」
「所以老師才會做保健室老師嗎?」這樣說名井才抬起頭來,是湊崎平常看見的神情。
「保健室的老師啊——」湊崎倒抽一口氣,焦點又回到遠方的天空。
「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吧。」
她回到家裏,踢掉鞋子,沒有開燈就進去倒在沙發上,一躺下去發現不是熟悉的質感,摸着摸着才想起剛才名井把被子攤開放在沙發上。
名井是穿着外出服蓋被子,也許她該起床換了被套,但她懶,撐起身子又倒了回去,鼻尖貼在名井蓋過的被子,身躺在名井睡過的位置。
名井問為什麼要那麼幫她。
湊崎倒想問。
那你為什麼總來保健室找我?
===
名井一周會找湊崎一、兩次,通常在午餐時間,但有時候也會在上課時來的。
在上課時來的話是真的不太舒服而來,湊崎判斷是太過勞累而不舒服,只要多休息就沒事了。
看來其他老師對她也挺寬容,她要去保健室也一定會放行,不過本來其他老師對她的評價也挺好就是了。
現在湊崎周六會陪名井看醫生,吃一下午餐就各自回去。對方的康復進度不錯,準時四周後可以拆石膏,可以開始鍛練左手。
「用力握住我的手試試看?」
名井就左手用力握住湊崎的手。
「挺有力氣呢。那很好,可以趕在高二開始前康復就好了。」湊崎輕力按在名井的掌心,對方已經不會痛得彈起來。
「對呢。」名井緩慢張開左手所有手指,又慢慢收回來,像在確認自己的左手存在。
「左手康復了的話,你還會回去打工嗎?」
「應該會的。」
「家庭教師呢?」
「那個也會繼續的,能多找一點錢也是好的。」
「你別累壞就好了。」
名井繼續反複張開手,最後握住拳頭,喃喃自語般回答。
「不會的。」
===
當老師後湊崎才發現一年很快過去。明明記憶還停在昨天的開學禮,今天就要送走一班高三學生。
湊崎的定位很微妙。別於其他課老師總有一班學生圍着,要在畢業黑板畫前拍照留念,她是所有人的老師,亦是不屬於任何一班的老師。在結業禮也不會有一班學生特別圍着她找她拍照。
不過還是會有人找她的。有經常來找保健室休息的學生,亦有分化後特意找她輔導的學生,大概只有這兩種人在結業禮時會找她。
她會安靜待在保健室,等有誰找她拍照才出去一下,然後又回到自己的小空間,看着窗外的樹等正式的下班時間。
對她而言,結業禮當天也不過是普通的上班日。
今天多了一個例外,名井也過來了。對方拆了石膏已經不需要頻繁去覆查,但她每周會請湊崎代為檢查。
「結業禮不過來也沒關係的,你不用去搶學長的第二顆鈕扣嗎?」
湊崎總覺得名井好像高了,和自己差不多高了,裙子亦到了膝蓋的位置,西裝外套好像小了一點不太合身。
「沒有那樣的學長,而且我的手比較重要。」名井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湊崎對面,遞上了左手。
「但我已經沒有零食和茶水可以給你了,前幾天已經清光光了。」湊崎接着名井的左手,拇指撫過微隆的掌骨。「你一定要多動啊,放空時這樣動動手,但要慢慢動,不要太快。」
「我又不是為了零食才來找老師的。」名井輕輕帶過話題,湊崎才抬起頭名井已經說起下一個話題。「我平常有多動,像一個傻子不斷張手收手。」
「接下來放春假時也別全拿去工作,要動也要休息。」
「我會的。」
湊崎放下名井的左手,以防萬一還是寫了一張提醒便條給名井。
名井雙手接過,小心放進去口袋。
「老師假期時也要多休息。」
湊崎微笑回答。
「我會的。」
===
湊崎的定位很微妙。其他老師要把握時間在春假準備好新學期的講課內容,她完全不用這樣做。
保健課的內容千篇一律,教了幾年也知道要怎樣說。不過她還是有工作,她得整理學生的健康報告。
高中生正值要分化的階段,分化前後的階段很容易影響學生日後的成長發展,所以她需要特別留意有機會分化的學生。
剛畢業的高三學生報告要封存,升高三和升高二的要圈出有大機會分化的學生,升高一的新生要把資料輸入進去資料庫。
春假第一天,湊崎就回去學校。因為她得用學校的電腦工作,而且亦不想在家裏工作那麼鬱悶。
學校的保安也知道她習慣春假第一天會回學校,一看到她馬上為她開門。
她先去職員休息室拿了茶包和零食,再去保健室開始工作,預計工作一整天應該就可以處理完。
泡了一杯熱茶,打開窗戶,她開始工作。
在保健室工作勝於在家工作,環境讓她更為專注,一個上午工作進度良好。保安替她買了午餐,她可以不用特意出去。
「那今天拜託湊崎老師關門了。」保安遞上午餐時順把鑰匙交給她。「春假第一天就要加班辛苦了。」
「不算加班啦,是我該做的。第一天處理好,假期也會開心一點。」
湊崎吃過午餐,看了一會影片就爬上床小睡。在保健室工作的好處就是床在附近,隨時能躺,睡得舒舒服服。
午睡一小時,她起來到洗手間漱口洗面,又去休息室拿了新的茶包泡茶。她繼續在電腦面前工作,時間一下子晃去,藍天的邊際多了一點橘黃。
一切如湊崎所料,大概要工作到七、八點才能完成。她又去了一趟休息室,翻出俞定延私藏的泡麵當作晚餐。
快速吃過簡單的晚餐,湊崎這回從冰箱拿了氣泡水,打算一鼓作氣完成最後的工作。
只有她一個人的學校偌大安靜而陰森,走廊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回響。為了壯膽她哼着曲子,快步走回去。
只要到達光亮的保健室,用手機播放着音樂,什麼也不可怕了。
湊崎一轉上樓梯,一轉過身就看到一團影子在保健室門外。
只有她一個人的學校果然很可怕。
「鬼啊!!!」
湊崎大叫着,打結的腦袋努力準備要念什麼經文。
「這聲音、湊崎老師?」
湊崎聽見鬼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才停止尖叫,開了手機的手電筒一照過去。鬼就舉起手擋住光線。
她瞇眼定睛一看,那才不是什麼鬼,而是穿着校服的名井。
「天啊!你嚇死我了!」湊崎大力拍着胸口,心臟還跳得很厲害,還在過度換氣。
「對、對不起……」名井雙手合十,朝着湊崎鞠躬道歉。
驚魂未定的湊崎來到保健室門口,拉開門迎來光芒才想到不對勁,回過頭看向躲在陰暗處的名井。
「你怎麼回來了?」
「欸、啊、想起有東西在學校……」
「是這樣啊。」湊崎不以為然,走進去保健室,然後又想到不對勁。「你東西放在課室的話今天應該拿不回的,明天要找人替你開門嗎?」
「嗯、欸、不是在課室……」名井仍站在昏暗的走廊,停在湊崎剛好看不清楚對樣子的位置。
「嗯?那是放在這裏嗎?」湊崎打開櫃子,檢查學生遺漏的物品。不過名井忘了東西的話,她應該會記得的。
「是忘了什麼才非得要春假第一天回來拿?」
「老、老師……」名井小聲得湊崎以為自己幻聽。
那個、我可以、我可以待在保健室嗎?
「你剛才說、」湊崎轉過來,滿面疑惑看過去,但她還是看不到名井的樣子。
「柴犬!柴犬杯子!」名井忽然慌張扯着嗓子回答。
「老師可以給、借那個杯子給我嗎……開學後我會還給你的……所以可以借我用嗎?」本來名井說話小聲,現在還低下頭愈說愈小聲。
湊崎覺得很不對勁,馬上走到名井面前,雙手支在膝蓋彎下腰,想從下一窺對方的神情。
水滴滴在地上,一瞬間她還以為室內下雨了。
「是發生什麼事嗎?」湊崎輕聲問道。
名井搖了搖頭,抽着鼻子,淚水也跟着甩到四周。
「不開心嗎?」
名井又搖頭,用外套糊了眼淚。
「不如先進來吧。」
湊崎的手才輕輕搭上名井的肩,對方卻像觸電般抽開肩膀。
「喝點茶會好一點的。」湊崎改為拉着名井的左手,這回名井沒有抽開,讓她拉進來。
把人拉進光照及的範圍,湊崎才看到名井面頰也紅通通的,傳來粗糙的鼻息,像小孩噘着嘴唇。
「你是不舒服了嗎?」湊崎的手搭在名井的額頭,確實很燙。
名井又搖了搖頭,鼻音濃濃開口:
「老師說過……」
「嗯?」湊崎勾起一邊頭髮,露出耳朵湊過去,深怕聽漏了任何一句話。
「會體溫升高,情緒變得不穩定……」名井說着說着淚水又充盈眼眶,稍為一動就滑了下來。
「要待在舒服的冷氣角落,十二小時後自覺熱退時再檢測確認……」
聽着別人訴說自己的話語是一件奇怪而抽離的事情。湊崎聽到時差點目瞪口呆,但她壓下了自己的反應,冷靜下來,回到專業的模樣。
「先去床上吧,躺下來會好一點的。」湊崎推着名井來到她喜愛的位置,名井拉上簾子,踢開鞋子爬了上床。
湊崎翻出柴犬杯子,把剛來的茶包放進去,努力回想名井的健康報告。
報告上每一個有高機會分化的學生她都好好記下來了,名井的名字不在她的記憶。
會否只是剛好不舒服,剛好以為自己是分化了?她用電腦搜尋名井的記錄,回想起自己在課堂上說的是「待在家裏舒服的冷氣角落」。
名井卻來了保健室。
記錄上確實沒有提及名井有高機會分化,她正想關掉檔案時,發現到名井的出生日期,小聲地「啊」了一聲。
「來喝點、」湊崎拿着柴犬杯子盛了半杯熱茶,從簾子的縫隙溜進去,話說到一半就忘了要說什麼。
名井喜愛的位置是日光照不進來,拉上簾子連燈光也進不來的位置。從縫隙滲進來的光,湊崎見到名井沒有躺下來,而是靠着牆抱着膝蓋而坐,她進來才抬起頭來,眉間緊皺,露出濕漉漉的眸子。
霎時間空氣傳來一絲不屬於這裏的氣味,閃過即逝。不足以讓湊崎想到是什麼氣味,但足夠讓她判斷現況。
湊崎和名井四目相投。現在的名井應該不需要熱茶。
「覺得熱嗎?」湊崎像在和路上的遇到的流浪小貓般輕聲問道。
名井以不顯眼的幅度點頭。
「待在暗的地方會舒服一點嗎?」
名井又點頭了。
湊崎把杯子放回桌面,打開抽屜確定一下才關上。她再繞去關門,把冷氣的氣溫調低,按下了抽風系統,最後關了電燈。
天空還殘有餘光,橘黃的光如碎片散落在地上,指引她該去的地方。
「老師……?」名井發出乾澀的呼喊,她循聲回到床位,踢掉鞋子跟着爬了上去,坐在名井左邊。
二人的手臂貼在一起,一起看向晃動的簾子,聽着抽風機運作的聲音。
「老師、」
「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湊崎打斷名井的發言。環境暗下來,聲線跟着低沉。
「中午?一點還是兩點……」
那還未過一半。湊崎心想。難怪剛才一見面沒能察覺不對勁,氣味到現在才能稍為聞出端倪,卻仍不足以她預計名井的結果。
空調的風聲讓彼此的沉默沒那麼尷尬,微弱的氣味瞬間被抽走。
「老師假期回來做什麼?」
「算是加班吧,要在開學前整理所有學生的健康報告。」湊崎扭過頭看向名井,對方沒有發現她的目光。
湊崎看到名井正輕力揉着一邊肩膀。
「你之前有想像過自己會分化嗎?」湊崎輕聲問道。
「有……」
「你覺得會分化成什麼?」
「我想成為Alpha。」名井緊抓住上臂,繃緊聲音回答。
湊崎瞪大眼睛,隨之回恢平時的神態,安靜注視着名井。
「為什麼想成為Alpha?」
她拍在對方的左肩,對方立刻「嘶」的一聲倒抽一口氣。湊崎沒因此而抽開手,而是用指尖確認疼痛範圍。
「是因為你媽媽?」
不論是想成為Alpha的理由,還是現在肩上傷痛的原因。
「是……又不是。」名井用力抓住湊崎的手腕,要她停下來。「媽媽平時很疼我……」
「但是?」
用得上「平時」那一定有非「平時」的時候。
名井欲言又止。
「不想說也沒關係的。」湊崎小聲說。
名井搖了搖頭,吞吞吐吐說話。
「一個月有幾天……她會很不舒服,會控制不到自己……所以我要阻止她傷害自己……」
名井每一句話也說得很慢,要一點一點擠出從沒說出口的真相。
「所以之前的傷……?」湊崎的指尖碰在名井的左手手背,摸出骨頭隆起的地方。
「嗯。」
「那幾天是什麼特別日子嗎?」
名井沉默半晌,最後鼓起勇氣才回答。
「發情期。」
湊崎屏息以待名井接下來的話語。她沒有猜錯對象,只是猜不透事情的全貌。
「之前有看過醫生,說那是積勞成疾才會變成這樣……」名井聲音發抖,像怕冷般更縮成一團。「可是媽媽為了我不願停工休息……所以我受傷也沒關係,媽媽沒事就好了……」
「如果成為Alpha⋯⋯我會變得強壯、我就可以保護媽媽、我可以代她去工作、那她就可以好好休息⋯⋯而且Alpha有信息素,那可以讓媽媽好過一點……」
湊崎一句回答也擠不出來,連「家人之間的Alpha和Omega只能聞出氣味卻沒有作用」也說不出口。她完全不想戳破名井小小的願望。
旁邊的不過還是一名孩子,卻背負着她完全不能想像的龐大責任。
她知道為什麼報告上沒有說名井有分化傾向。剛才報告上父母那一欄都填了Beta。一次全面的抽血檢查花費不少,父母都是Beta的話,不會優先分配檢查資源給他們的孩子。報告有時會不準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總有小部分人不想誠實填寫答案。
不過名井的話,可能這只是弱小的她想到能保護媽媽的方法。
湊崎想起拼命說「只是不小心摔傷」的名井。
名井從來不是害怕被發現施虐者的身分而隱瞞,而是想保護媽媽才扯謊。
純粹而純潔的孩子,連僅屬於自己的分化亦顧慮着母親。
要不要分化要看基因和經歷,但要分化成什麼早就決定好了。湊崎知道的,可是她還是祈禱着名井能得償所願。
「你會的。」湊崎閉上眼睛,放鬆身子,躲過受傷的地方,頭輕輕降在名井的肩上。「你會成為Alpha。」
一靠過去,名井馬上全身繃緊,但湊崎不打算離開。
「為什麼回來保健室了?」湊崎的問句飄散在空氣裏。
名井僵着身子不敢亂動。湊崎以為她不想回答了,卻又聽見模糊的答案。
「舒服的角落……」名井黏黏糊糊回答,聽起來又在哭了。「保健室……」
「你喜歡待在保健室嗎?」
名井點頭了。
湊崎輕巧舉起手,右手拇指抹在左手手腕內側,一層透明不顯眼的薄膜被抹下來,右手手腕上的亦被抹走,最後她舉起左手,弄走後項上最後的一層膜。
名井好像察覺到四周的氛圍變了,轉過頭卻只能看到湊崎的頭頂。
「老、老師?」名井的呼喊比剛才更乾涸,乾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想拿走柴犬杯子?」湊崎依然賴着不動。她拱了拱鼻子,不屬於的氣味比剛才多了一點。她已經知道結果了。
「因為、因為如果不能留在保健室……至少想拿杯子回去……」
「為什麼想拿杯子?」
「因為……」名井頻頻吞下口水,湊崎能清楚聽見對方喉間的聲音。「老師……看到杯子會像看到老師……」
湊崎想像到那個畫面。名井待在床裏,用力抱着柴犬的杯子,痛苦時滿腦子是自己的身影。
「看到、老師、心會安定下來……」名井開始搖頭晃腦,似想讓熱昏的自己清醒一點。
名井發抖的手解開領帶,解開第一顆扭扣,反複拉着衣領,喘息開始加重。隔着衣服湊崎也能感受到對方急速上升的溫度。
時間差不多了。
湊崎上課時只說出部分重點。「待在舒服的冷氣角落十二小時後自覺熱退時再檢測確認」是最保守,亦是教科書會寫的做法。
不想痛苦,不想耗十二小時分化也是有辦法的。湊崎很清楚那個危險的方法。
「很難受嗎?」湊崎問。
名井用不着回答,光聽見窒息般的鳴叫就知道。她緊抓住襯衫,連腳尖也攣宿着,努力把自己的存在縮得更小,彷彿痛苦會隨之而減輕。
「很熱、鼻子很乾、很燙。」
時間到了。湊崎在眼簾內直盯着黑暗中的一點。
名井本來還在瑟瑟發抖,可是隔了一會停止顫抖,茫然抬起頭來。
湊崎離開名井,跪站在床上仔細嗅探空氣裏的氣味。看來保健室的抽風設備真的很好。
她盡情釋放也沒有被自己薰暈。
「老師?」名井疑惑改變從何而來,唯一的改變因素只能來自湊崎。
「是不是沒那麼難受了?」湊崎緩緩張開眼睛,轉過頭看向名井。
在黑暗裏的她轉過身,張開雙臂。如她所料,名井愣頭愣腦被吸引過來,彷彿像在光亮處看到她,墮在她的懷裏。
湊崎摟着發燙的身軀,輕拍着發抖的名井。不屬於她的氣味正源源不絕直衝鼻腔,而她亦對名井做着一樣的事情。
這個方法是賭博,有什麼差池的話,她會在這裏被失控狂犬侵害。
不過那是名井,值得讓湊崎賭一把的名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不會後悔。
「是不是沒那麼難受了?」她閉上眼睛,用盡全身感應名井的存在。
看起來像什麼,聞起來像什麼,聽起來像什麼,摸起來像什麼。她一一感受,在空白的地方填下答案。
「晚一天的生日快樂。」湊崎在名井的耳邊說話,惹得對方打了冷顫。「柴犬杯子就送給你吧。」
「可是、原來老師你、是、」
「噓——」
湊崎又拍了拍名井,要她不要作聲。在名井軀殼裏的心臟是跳得多用力?她光抱着名井也能感受到心跳躍在她的掌心。
「這個是我只告訴你的秘密。」
因為有Alpha、Beta和Omega的學生,她一直謹慎小心演繹中立的老師。
名井要分化什麼,身體會告訴她。
她剛才就知道答案了。
「你會是Alpha。」
======
「孫老師!到底下一話什麼時候會出啊!」金多賢聲嘶力竭,差點要跪在地上求孫彩瑛。
「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要分化等到她們摟在一起我很想知道接着會怎樣!老師是不是經歷了什麼!是不是早就喜歡上那個總是來找自己的學生!學生也是不是早就喜歡老師!我很在意!」
孫彩瑛淡然拿起鉛筆,沒有拿起來畫圖,倒是放到嘴裏咬着。
「孫老師!下一話什麼時候更新!」
孫彩瑛像剛抽完一根煙,放下鉛筆,嘆了一口氣。
「我看到的。」她悶悶不樂回答。
「老師看到什麼!」
「漫畫的分鏡圖。」孫彩瑛又嘆了一口氣。
「那老師為什麼要嘆氣?」
「但途中大概會變成沉重的故事。」孫彩瑛瞭望遠方的天邊。
「可是老師不是已經想到結局了嗎?還是Happy Ending。」
「中間的部分可能對她們太殘忍,我實在狠不下心來。」
「老師!」金多賢繞到孫彩瑛面前,誠摯抓住對方的手。「老師已經保證了最後是Happy Ending!中間不論是多沉重的故事我們也做好心理準備的!請盡情狠下心來!」
「多賢……」孫彩瑛差點要流下感動的淚水。
「老師!讀者與你同在!I am ready!」
「那樣的話、」
孫彩瑛正準備擦眼淚卻被忽然閃過的影子嚇了一跳。
「嘩——孫同學和金同學關係真好呢。」
忽然冒出來的人影嚇了金多賢和孫彩瑛一跳。湊崎不曉得什麼時候來到課室,走到她們旁邊,然後所有人都在看她們深情牽手。
湊崎變出紙巾遞給孫彩瑛,又轉過頭看看金多賢。
「打擾你們很不好意思,但要上課了噢。」
「對、對不起!」
兩名學生趕緊道歉,坐回自己的位置準備上課。
金多賢翻開筆記,挺直腰板期待着今天的英語課。
孫彩瑛看着老師給的紙巾,腦中湧現新的分鏡圖。
===
「你有看嗎?最近推特很火的那個漫畫。」
「唉——」聽見周子瑜的提問,正在斟酒的名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數不出你是第幾個問我的人了。」
周子瑜禁不住失笑。
「沒辦法吧。你就是師生戀的代名詞。」
名井想起俞定延管家忽然打電話過來就是問她有沒有看漫畫。
「嘿!你有沒有看推特啊!老師O學生A的那套漫畫!」
「我有看、」
「嘩!真是讓人覺得時光飛逝,那個時候你才十六、十七歲……」
名井還來不及回答,管家滔滔不絕說當年,她想掛斷電話也掛不了。
不是想說漫畫嗎怎麼變成說我了。名井捏着眉心,無奈嘆了一口氣,站着聽了半小時電話。
不止管家打電話來,連前同事來她家看娃的時候,二人亦是異口同聲問她有沒有看。
「吶吶!南你有看最近推特的漫畫嗎!」朴志效一邊逗小孩一邊問她。
「有看。」聽到這個問題名井心裏已經涼了一戳。
「那南你當時也是這樣的嗎!」林娜璉兩眼放光看着她。
「抱歉我原生家庭美滿沒有悲劇而且也沒那麼戲劇性的展開。」
名井反了白眼,受不了二人期待的目光。
「別這樣看着我,我不會說的。」
「肯定有秘密!」
「南啊!告訴我們吧!」
當時怎樣敷衍她已經忘了,她只記得整天都在揉太陽穴,還有被吵得頭痛。
周子瑜喝了一口啤酒,看着又在嘆氣的名井。
「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看呢。」周子瑜笑着接話。
「因為紗夏要我看我才看了。」
「噢,那湊崎老師怎樣說了?」
「她倒是挺興奮。」名井拄住腮子,努力回想當時湊崎說了什麼。「還有她覺得那是她的學生畫的。」
「嘩,那很厲害。」
「對啊,高中生能畫出那樣的漫畫和劇情是很厲害。」
「嗯?你是在誇那個漫畫嗎?」
「不行嗎?」名井喝了一口可樂,疑惑看向周子瑜。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那個故事其實挺好看的,我只是覺得大家總提起我和紗夏老師、」
名井不小心說錯話,周子瑜抿着嘴唇,腮泡瞬間鼓起來,最終還是「噗」一聲笑了出來。
「我只是覺得大家一看到那套漫畫就提起我和紗夏有點煩。」名井紅着面,用力放下可樂杯子。
「是是是。」周子瑜也不管名井怎樣說,只管往對方的杯裏添可樂。
「轉眼間就過了那麼多年,第二個孩子也要來了。」
「時間過得很快。」
不管時間過得多快,名井還是會清楚記得那年夏天的事情。
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
讀後碎碎念:
本篇彩蛋可以在Buy Me A Coffee 或Patreon解鎖(⁎⁍̴̛ᴗ⁍̴̛⁎)。
欸嘿٩(ᐛ )و
有吃過Kinder出奇蛋嗎?一次過滿足你三個願望。
其實在大半年前?我就想過保健室老師和學生的故事,奈何我的手速再快也不及腦洞生成快就先沒寫了,然後我就被抄梗٩(ᐛ )و 我就「好吧我來寫好了」。
老師曾言「條件是人創做出來的。」,所以我大概花了一周寫完兩三天連環奪命改完它,人的潛能是真的迫出來。
所以我能寫到一篇新的師生,又寫到已有的師生,又讓孫老師開到連載(我記得有人說過想看孫老師的畫However我沒有畫只有字),其實多於三個願望呢。
我在YouTube常常看到一些繪師拿出自己幾年前十幾年前的作品再重畫,我挺喜歡那些,而且喜歡做這些的٩(ᐛ )و 就算是同一個梗,幾年前寫的和今天寫的一定會差十萬八千里。
不過目前我都是拿舊坑的文來試,像Closer、Oops、新歡現任之類的,Hmm,但其實那些真的可以輕輕鬆鬆一鼓腦兒就寫好了🤣
於是我這次拿了同是師生的4O6A,感覺很新奇很好玩也寫到我滿頭青絲想到白。現在讓我重看兩年前的師生還是看得我眉頭一皺,所以就別抄好嗎我會尷尬的🥲
本來我是只想替孫老師寫到保健室分化就算了,但我在我的繆思——床躺着滾了幾圈就想到下文確實是挺沉重的(´・Д・)」所以就⋯⋯孫老師的連載就看你們要不要了。但只是寫個分化也寫了兩萬多字我都可以預計全篇故事要個六萬字(嘔血你看到的每一篇文也有我的血
我相信你們一定知道孫老師的連載肯定不是246的名字但為了方便你們代入才用了一樣的名字,嗷,用心良苦(不
沒什麼心理描寫是因為這是漫畫啦,你要自行想出畫面,而且本來我也不怎樣喜歡(懶)寫過多心理描寫。我比較喜歡電影般的感覺(雖然我又不是喜歡看電影的人),之前上課有老師用「文字電影」來形容張愛玲的小說(雖然我又不是喜歡張愛玲的人),至少「文字電影」那個感覺是我追求的,不過可能我該去寫的是「文字漫畫」🤣
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有畛也。言語只是會了區別而生,維根斯坦也說了「不能說的就不要說」,寫一大堆抽象話形容內心世界的方式對我這個笨人來說如同寫亂碼所以我也寫不出來(´・Д・)」
喔喔喔驚天消息!
大作家貳魚抄襲!
接下來將播出深度報導
(??????????????
不必把沒車一事說出來
一說我就心涼了(?
保健室的設定真的超多人用
通常就是為了OOXX而寫的
性教育真的很重要,不教更容易出事
但文中也點出一點,教科書寫的會是保守一點的
中間過程發生甚麼才不會說
只會說保險套、避孕藥、墮胎風險之類的
南為了媽媽如此用心
實在是太感動了
如果我是紗夏,我應該也無法說出家人氣味無法影響的話吧
畢竟面對這樣子的人,實在很難說出希望破滅的事情
不論要付出怎樣的疲累,仍要減輕重要他人的負擔
超級偉大
柴犬杯子、舒適的地方…伏筆破出
噢噢好有感!一直覺得伏筆是不起眼的東西
會使文章更有日常而痛心(?)的感覺
然後關於危險的方法……
不覺得應該好好教育說明一下嗎(上課鐘響,認真模式
金多賢的部分,我還想說是甚麼回事
兩秒鐘後就接起前一段故事
我就噴笑了
彩彩不可以斷尾啊啊啊啊啊
所以貳魚要負起全責
把故事說完(點頭
我看過很多虐文,縱然結尾並非圓滿,我還是會看完
直到一位寫手→月牙彎
寫出99的文
我第一次無法看完,中間真的是有夠痛的耶
而且他也有說結局不好,中間已經夠不好了…………..
然後就有一位寫手Allyoung寫另一篇世界線來圓滿結局
貳魚能不能寫出我第二篇無法看下去的文呢
讓我拭目以待,我可是挺過兩極的喔
(但我能保證沒有人能幫忙圓滿貳魚的故事
(因為貳魚寫的東西,各種設定、文字之美實在太大、太強了,誰能圓?
我來幫忙擦乾貳魚吐出的血~~
那因為我兩年前的前言就寫了「中間才有點點車」🤣今年這篇是什麼也沒有就改成這個樣子。
我個人是挺想她們在保健室什麼的但我還未想到怎樣寫就先不寫了。
性教育有多重要我相信大家比我更懂(?)可能真的是亞洲風氣保守(明明以前的人可以玩得很瘋的),不願多說,才更容易弄出更多問題。比起學校教的,我為了寫文而去讀的性教育還有效(
南在這裏是48孝(?)不然不能進一步釣到紗夏喜歡她🤣
最一開始是想到南分化的畫面,我、不、是孫老師就是為了寫出最後一幕就耗了兩萬多字(吐血
Umm危險的方法就有想過一下啦,如果孫老師想繼續連載的話就說明一下吧。
在未寫好保健室之戀之前我已經想好了金多賢的反應😂
99最萌身高差好吃但虐的先不要我胃不好。
Umm我不知道怎樣才令你看不下去但我會努力寫出來(不)(´・Д・)」不,是說我只是說了「沉重的」沒說是「很虐的」啊◡ ヽ(`Д´)ノ ┻━┻
嘛,不過我肯定又會被人說虐但沒辦法啊故事的流向從不是我能控制的。
對於「沒有人能幫忙圓滿貳魚的故事(因為貳魚寫的東西,各種設定、文字之美實在太大、太強了,誰能圓?」這個讚美兼催更我給滿分,看得出叫我親手圓了故事的意思了。
啊,我又要吐血了_(:3_」∠)_
我一看到豆彩直接笑出來,孫老師的推特在哪我想追蹤(舉手
是說健教課真的很重要啊,除了最重要的性教育之外,還有傳染病防治、急救、心理健康跟預防藥物濫用等課題都蠻重要的,不然就會出現上次那篇被下藥的小兔子ಠ_ಠ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不過我還是記得那年夏天師生的精采故事ヽ(✿゚▽゚)ノ
我要冒充、不、是請孫老師來開一個推特好了我也想Follow。
其實我連健教課也沒有上過總覺得所有實(性)用知識都是為了寫文去找才知道的🤣
Ouch被下藥的小兔子真的惹人憐愛🥺
對啦,第一篇師生也兩年前了(然後我還未畢業◡ ヽ(`Д´)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