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倌好:
是、不、是、以、為、這、天、我、不、會、更?
什麼都不怕,就怕給了人會周更的錯覺(跑
這個就…..我儘量吧,畢竟話不能說滿,我也不想自己打自己面(跑
第一不要上升至真人,第二OOC一定不爽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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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井的司機最先離開,她說要先處理一下那台後車窗沒了的寶馬。
「晚上我再來接你們。」她拋下這一句就揚長而去。
名井、副手和紗夏就待在屋子,討論昨晚的事情,第一點要討論的是她們本來的委託內容。
名井收到的內容是在一個酒店房間冒充客戶,處理在指定時間出現的人。對方委託原由是因為知道有人想趁公幹時殺掉他,於是就想到請殺手來一個反殺。
紗夏收到的內容亦是同一個故事,她要冒充客戶到指定的酒店房間,處理在房間出現的人。因為她客戶的目標難得出門公幹,於是想趁機殺掉。比起在保安森嚴的家中動手,她們都偏好等到目標出門遠行,在目標不熟悉的環境下手。
「不過從昨天的情況看來,更像是弄死『我們』才對。」名井拄着下巴,研究昨晚副手列出的可能性,但就是沒有一個看起來合符昨天的情況。
「看起來也像是想我們自相殘殺,但我們死了誰又會得利?」紗夏也湊過去看同一個電腦屏幕,名井立刻挪動拉遠距離,兩個人同時陷入沉思。
名井偷偷看了一眼向還想靠過來的紗夏,對方不苟言笑,全神貫注盯着屏幕,沒有留意到她的視線。
這個名為「紗夏」的女人從見面直到現在,名井都數不清楚對方轟換了多少次人格。
一開始的時候是性感積極,主動纏上自己;露出真面目後又變成輕佻放蕩,刀子架在頸上仍能笑嘻嘻,還能想到用那樣的方法令自己分心;一起逃走時卻風流成性亦能兼顧冷靜理性,她自己被親時腦海早就當機,但對方仍能一邊親吻一邊分析情況;到現在被撿回來後又轉換成熱情奔放的主人家。
奇怪的女人。名井擅自定下結論。
不過如果昨晚沒有紗夏她連房間門口也走不出去,就算走到出去大概會頭暈倒在街頭失血過多而死。她的確要感激這個縫傷口縫得不錯,家裏竟然會有生理鹽水點滴的人,更不要提對方提供安全環境讓她們安心休息了一晚。
雖然是名井自己說「在這件事情完結前就來合作」,但紗夏提供的幫助實在太多,顯得她好像欠了對方什麼。
「說起來,是怎樣的人委託你的?」一味沉默思考是沒有用的,副手轉向問紗夏。
「那個人聲稱是委託人的秘書,一個看起來挺年輕的男子。你們又是誰來委託的?」
「我都是中介人替我接下……我都是找他幫我過濾委託的。」
「但從傳聞來聽你不是只接狙擊的委託嗎?為什麼忽然接了這種類型的?」
名井拄着面頰,別開視線。
「啊,該不會是因為酬勞太高捨不得拒絕?」
然而紗夏卻一語中的,名井只好繼續沉默。她都在想像對方在想什麼,例如「那麼容易被我打傷還去接近身戰的工作?」、「怎麼你那麼廢?」、「你啊,不是當這行的料子。」,每每想到對方會怎樣批評她,她就無地自容,尊嚴碎滿一地。
副手看見名井沉下去的臉色,再看看紗夏一副興致勃勃想追問的樣子,立刻開了另一個話題。
「那除了委託人有可疑,出價異常高亦是要考慮的問題。這次委託人給了平時的雙倍吧?畢竟南竟然會特意接平時不做的類型,不覺得好像是用盡辦法也要你們接下委托嗎?」
名井再次感受到紗夏的視線,任憑她怎樣睥睨也趕不走的熱情視線。
「你幹嗎一直看着我?」
「原來你叫南,難怪叫M。」紗夏咧嘴露出笑容回答。
「抱歉了,我的名字讓你失望嗎?」名井面無表情轉個頭,她無視紗夏的笑容,指尖敲出焦躁的節奏。
副手的話點出重點,紗夏那邊的委託有問題只能怪她沒有做好客戶的背景調查,但名井的委託有問題的話,最有可疑的就是中介人大叔。
十年前起是大叔替無人脈無關係的自己接委託,她不太清楚大叔什麼來頭,但總之從五湖四海接了不少委託,她現在才還有一口飯可以吃。因為是大叔,她都很信任委託再奇怪也不會有太大風險,通常她拒絕的理由只是因為懶。十年如一日都沒大問題,現在竟然出岔子?
不過其實問題是在自己身上,她沒法告訴其他人,比起豐厚的酬勞,更是因為大叔的一句話才接下這宗有別平常的委託。
「這就像玩遊戲,玩慣了RPG就要嘗試去玩育成遊戲的。」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還真的蠢斃了,竟然因為這樣就想去跳槽,一跳就跳進一個該死的深淵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要把目標鎖定在各自的委托人,看看他們背後藏了什麼。」名井拿起槍準備上樓,紗夏卻喊住她。
「喂喂,你是想今天就出去嗎?」
「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同伴回來時我就去找人。」通常第一個猜測都是錯的,名井希望這次也是這樣。
「你那雙手連自己也照顧不來,今天你就休息吧。」
現在的她連握着叉子虎口也會扯裂般痛,更不要提握槍開槍,但她好歹也是專業的,這麼多年來她都有辦法捱過去了,一點皮外傷不會阻礙到她的。
名井瞪了紗夏一眼就頭也不回上樓去。
「你們家的那位就這麼倔強的嗎?」湊崎一邊洗碗,一邊問在餐桌上忙碌的副手。
「沒有這點倔強應該混不了這麼久,紗夏小姐不也是這樣嗎?」
「的確。」湊崎抺乾雙手,去泡另一壺茶喝。她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轉去新聞台。
新聞正播放昨晚R酒店發生的槍擊事情,報導提及警方懷疑是黑幫之間糾紛。她看完這則新聞,就轉台去看電視劇,咯咯的笑了出來。她喝着茶,連續看了三套電視劇就過一個下午,悠閒得副手忍不住問她「這麼悠閒好嗎」。
「我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玩樂放鬆的。」湊崎伸伸懶腰,繞到客廳的落地玻璃窗前。窗外天色已晚,樹林換上烏黑的顏色,鳥啼聲不絕,看來是時候準備晚餐了。
湊崎打開冰箱,裏頭還有足夠的食材。她問副手想什麼想吃,對方長得高佻斯文,但開口起來也挺老實不客氣的。
「吃清爽一點可以嗎?今天很熱,光坐着就出了一身汗。」
「好的,老闆。」湊崎拿出兩人份的涼麵材料放在流理台,她現在才想起房子裏的第三個人。
因為南一直待在二樓她才差點忘記對方。雖然南莫名生自己悶氣,但還是一個自己砸出來的傷者,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湊崎拿出第三份涼麵材料就轉上去二樓,到物資房間拿出盆子和毛巾,又拿了一套新的衣服才回到南所在的房間。
昨晚湊崎特意讓出自己的房間給南,又是獨力替對方清潔身上的污漬,又是處理染血的床單,弄到半夜才能睡覺,然而生理時鐘又讓她一早起來,反正也是閒着她就去弄大家的早餐,結果差點被不懂知恩圖報的傢伙一槍轟掉。
湊崎扭開門再用腳踢門,走沒幾步她就莫名被責備了。
「為什麼不敲門就進來了?」南坐在床邊,雙手握着手槍,沒抬起頭就問,彷彿只聽腳步聲就知道是她來了。
「這裏是我的房子當然不用敲門。下午你都在做什麼?你該不會一直拿着槍坐在床邊吧?」湊崎不管還在生悶氣的南,自顧自走進浴室,盆子擱在洗面盆,扭開水龍頭。
「對。」
湊崎看着鏡子中的南,對方像一座石像坐着,身體紋絲不動。對南而言半天不動耐心守候目標是基本條件,對湊崎而言忍受難以伺候的目標是基本條件。她關上水龍頭,拿着盆子和毛巾來到南面前,蹲下來看着對方,她們這樣才能對上視線。
「你想做什麼?」南瞪着湊崎,收緊手中拿槍的力度。
湊崎看一眼就知道南滿腹猜疑。剛才她湊近一點這個人可是立刻退開。南是一頭貓,一頭心理距離有一公里、警戒心過重的而且還帶有野性的流浪貓。
「擦身,你這樣的一雙手怎樣洗澡?還是說你可以十天不洗澡?」
好歹南也是女生,十天不洗澡想想也太害怕,她最後還是放下槍,但又捏着衣服下襬,看來還是遲疑不決。
「反正昨晚也是我替你換衣服的,要看的也看光了。」湊崎拄着下巴,耐着性子等待。
「事情完了之後我絕對要一槍轟掉你。」南又白了着湊崎一眼,最後垂下雙手,閉眼別過頭,放棄掙扎。
湊崎沒聲好氣笑了,昨天在電梯南也是這樣說的,如果碰南一次就要被殺一次,那她有多少條命子也不夠服侍對方。不過她也明白的,被差點殺掉自己的人拿走初吻和看光光當然會生氣的。如果湊崎真的一條龍拿走對方所有的第一次,她真的活該被南幾槍轟掉。
「之前你不是也看過我的嗎?我們應該扯平了。」
湊崎扭乾毛巾,湊到南面前,拉開對方衣服下襬,伸手探進去擦身。她隔着毛巾也感到對方全身繃緊,看來是從內心靈魂深處憎恨被觸碰。不過湊崎很享受撫摸腹部結實的肌肉,南愈想她快點擦好,她就愈要拖慢步伐。
「隔得那麼遠怎有可能看得清楚?」南氣得發抖,緊抓着床單敢怒不敢言,脖子的血管都凸出來了。
「那你現在要看嗎?現在你在頭等席噢。」湊崎拉下衣領,南立刻矛盾地睜開眼睛,一手抓着她的衣領,一手捂着鼻子,搖頭晃腦說不要。
湊崎得到滿意的反應就沒再逗南,她擦完前方,就要對方脫掉上衣背向自己。湊崎撥開對方的頭髮,從後項開始往下抺。
昨晚她已經瞥見南第七頸椎的位置有“M.M”的紋身,現在她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不是一般上墨的紋身,更像是用刀刮掉肉的疤痕,光是想像她都覺得痛。
湊崎觀察傷痕,不禁納悶有誰能用刀子在人身上割出漂亮的泰晤士新羅馬體。從這個位置來看,絕對不會是南自己的做的,不過有些事也輪不到湊崎多問的,而且她現在更好奇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看來你還記得兩個半月前的委託吧?我一直很在意你當時為什麼要打灑水器。」
湊崎再次沾濕毛巾,滴瀝聲之間問了這個困惑她已久的問題。她不是做狙擊手,但她也知道狙擊手一開槍就等於暴露自己所在地。如果打不中目標的話就白開槍,而她眼前數一數二頂尖的狙擊手竟然曾在自己眼前白開了一槍。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南一如既往的不配合,但湊崎已經摸熟對付南的訣竅。在擦南的腰間時,她上身貼在南背後,湊到對方耳邊,換了一個聲線連問了幾次,果不然南縮起身子屈服了。
如果昨晚湊崎繼續用平時的方式應付南,她很容易就成功下手。南狙擊一流,近身肉搏二流,但應對色誘,不,身體接觸是九流的。湊崎迫得南耳尖泛血,差點沒穿衣服就拔腿逃跑才成功迫出答案。
「因為還有一個人在露台準備放麻醉氣體,而那時候另一個人還在房間悠閒打電話,如果我什麼也不做不就有多餘的死傷嗎?」
聽後湊崎忍不住笑了,南正要吐槽她笑什麼,就她整個人貼在南她的背上。南的肩背還有一點濕氣,全都黏在湊崎的面頰上。湊崎知道南討厭身體接觸,但聽見那加快的心跳聲讓她安心賴着不走。她和南不一樣,她喜歡肢體接觸,她喜歡人的體溫。
和她之前的所有目標一樣,南都是被她親一下就失神;和她之前的所有目標不一樣,南失神過後仍有餘力保護她。
如果湊崎沒有南,光是房間的三個黑幫就讓湊崎卡關。電梯中沒有南的手槍湊崎又是等死;沒有南的聽覺她就自投羅網跑進追兵懷裏;沒有南的同伴她又來不及逃走;沒有南的狙擊能力她上到車也沒有用,但原來更早之前她沒有南的話,她早就不明不白暈死在酒店客房中。
湊崎捫心自問待南不薄,但看來她欠下南的恩情沒那麼容易還清。她圈抱南的腰間,輕輕親在南的心臟後方,以啃咬留痕作結。她看了一眼紅印,靠到南的耳邊說:
「謝謝你救了我。」
名井霎時間不曉得怎樣反應。紗夏如蛇一樣溜進來她的領土,先是整個貼在她背後,接着是摟着她的腰,咬在她的背,最後還在耳邊說話。她當機的腦袋跟不上這個人的腦迴路。幸好紗夏沒有多問就離開自己,她才悄悄鬆了一口氣,殊不知對方又拋下爆炸性的句子。
「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你就留在這裏讓我照顧你,直到你雙手的傷好為止,如何?」
「你是在開玩笑嗎?」
不管怎樣說她們半天前還是彼此的目標,怎麼半天後就變成這樣的關係?
名井捂着胸口,回頭看向紗夏。她腦海想象出對方又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樣子,怎料一轉頭卻看見對方一本正經的容貌,這個女人的變臉速度比風還要快。
「連真實名字都告訴你了,你說呢?現在我們利害一致,除了逞強之外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我。」紗夏拿着濕毛巾,擦掉名井手臂上的汗。
名井不能否認,從包紥到護理她都感覺到對方很熟悉這些事情。如果能把麻煩全都扔給紗夏處理好像也挺不錯,這亦合乎她的分工主義。她唯一拒絕的理由就是自尊心。
「很熟練。」名井沒有正面回答,反是精簡擠出這三個字讚美對方,而紗夏不負所望把她的意思歪曲了。
「你是指這樣的事嗎?」對方的手又探到不該去的地方,名井本能出肘攻擊,紗夏當然輕鬆巧妙躲過,還有餘裕提醒她差點走光。
「我在指處理傷口的事。」名井一手拿衣服捂着胸口,一手揉着耳朵,借此掩飾發紅的耳朵,但其實她的反應都收盡紗夏的眼簾下。
剎那間紗夏按在名井左手瘀掉的位置,她立刻整個人痛得倒在床上,對方趁機爬上來跨坐在她身上。如同昨晚在酒店廁所的情況,紗夏一坐上來她就動不了,因為她滿腦子都在想「對方胯下壓着自己」。
名井會承認她是「還可以」的狙擊手,但作為一名殺手她還遠遠不夠班。這份工作最忌腦袋一片空白停止思考,而光是紗夏把她壓在床上就足以令她兵荒馬亂手足無措。
她看着紗夏瞬速轉換成冰冷的目光,瞬間切換了另一個人格,昨晚這個人在差點扣下扳機前也是這樣切換表情。拿着濕毛巾的紗夏看起來隨時都要捂死自己,而對方確實是把濕毛巾扔在自己的臉上,但只是替她抺臉。名井的上衣只是剛好蓋着重要位置,她只能祈禱紗夏不要亂動害她走光。
「真是的,殺氣又藏不住,親一下又愣住,坐一下又慌張,到底你是怎樣混到現在的?」
紗夏肆無忌憚把重量全都壓在自己身上,仔細擦乾淨她的面龐。這次名井得分心不去在意對方胸上柔軟的觸感。
她的心跳快要突破一百,她們現在這個姿勢比昨晚在電梯裏還更曖昧。等到名井有機會再見紗夏的樣子,對方又換回平時含笑的表情,還替自己擺好上衣。
「我就說平時根本用不着近距離接觸、」名井以為有機會反駁又被截餬。
紗夏把毛巾往後一拋,聽見「噗通」一聲時正是對方捧着她的臉吻下來的時候。
這和昨晚的逢場作戲不一樣,眼前這個瘋女人知道她討厭的東西就刻意衝破她的底線。昨晚紗夏只是親吻時刻意弄出聲響,現在卻連舌頭也伸進來了,而且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名井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卻一點力也使不出來,而她不想承認紗夏確實吻得她挺舒服。堂堂狙擊手M致命的弱點竟然是接吻,想起來也真可笑。
最後紗夏狠狠咬在她的嘴唇,直到口腔漫涎血腥味才鬆開嘴,用舌尖抺掉她唇上的血。
「這樣可不行噢。」
名井怔怔看着身上人神情自若,臉不紅氣不喘,而她自己已經失去思考能力,連「我是誰」、「我在哪」也回答不來。當紗夏再次湊近她,名井又緊閉雙眼,要說對方滿不在乎脫下衣服,沒由來開始做愛也真的有可能。
怎料對方沒再吻下來,名井睜開一線眼,紗夏正正待在近得失焦的距離,那對勾魂的眸子又再凝視自己。
「這樣就分心的話,你很容易被幹掉的。」
紗夏刻意把每一個字都噴在她的唇上,這好像被吻下來更糟糕。再糟糕的事是,她現在才察覺到對方拿着槍抵在自己的腰上。
這個女人能一吻顛倒眾生,一吻殺掉一個人。
名井想說什麼,但喉嚨乾涸得發不出聲。好不容易擦了汗,結果現在她又出了一身汗。
「那個,因為我肚子餓就先弄了涼麵來吃如果你們、」
副手眼見門沒有關就闖進來,結果話還未說完她就看見床上的情況。她表情淡定,乾脆利落一個箭步後退,不忘加上一句「你們慢來不急」,就拉着門把「碰」一聲關門。
欸、不是啊!那是誤會!名井總算可以正常思考,一看見副手的反應就知道這下子跳進太平洋也洗不清。
「你換了衣服就先下去,我要先放回東西。」反觀紗夏卻很悠閒,她把槍放回去床頭櫃,一個翻身跳下床,拿起盆子收拾東西。
名井手按在胸口,感受着總是出賣自己的心跳。躺在床上的她看着紗夏一副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好像只有自己單方面動搖了。
很不爽。名井抓亂頭髮,焦躁不安在床上翻滾。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名井換掉濕透的衣服時,朝着浴室發問,裏頭的人回了「嗯」一聲。
「接吻的時候你都在想什麼?」
名井聽見浴室的水聲停下來,回頭一看,對方正從鏡子看着自己,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我都在想像目標死時的表情。
名井連在吃涼麵時腦海還在重複這句話。她不確認是因為冰透的涼麵還是剛才的紗夏,她現在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腰間仍殘有被金屬抵着的觸感。
在她面前正有人用熱切的視線看着她。名井一抬起頭,副手就立刻別開視線。她的副手是一名不懂掩飾的人,面上總是誠實寫滿當下的感受,所以名井很清楚對方在誤會什麼。
「真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名井說完之後也覺得心虛。
「南,我明白的。」忽然副手轉過頭來,語重心長緩緩開口,臉上是有史以來最嚴肅的神情。
不不不你這個樣子是壓根沒明白吧!名井被麵嗆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用肢體語言表示,但副手對她的誤會也愈滾愈大,根本阻止不了對方語出驚人。
「其實真的沒關係的,你也是人類,也是需要陪伴的,也有那方面的需求,而我猜紗夏小姐一定能好好幫助你的。」
就說了不是這樣!她是弄得我神經繃緊的主因!不管名井怎樣嘗試解釋就是洗不掉誤解。
湊崎把盆子和毛巾都放回去,正在下樓梯的時候就遇到飛奔上樓的南,不消一會就傳來響亮的關門聲。
「她怎麼了?」湊崎拿着變溫的涼麵,問坐在沙發上的副手。副手聳聳肩,無聲回答「我不知道」。
被人一邊吻住一邊用槍抵着,誰不會怕了?湊崎撫摸自己的嘴唇,她還記得對方唇上乾澀的觸感。
要問她為什麼會忽然騎在南身上親吻,她也說不出什麼理由,就是忽然興起吧?人做事沒有理由也是一種理由。反正最後也讓她順利自圓其說,而且也嚇壞了人。南痴痴的看着自己的表情應該會出現在自己的人生走馬燈。
她忽然羨慕南,她也想回到親吻會心動的時候,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湊崎坐在副手旁邊打開電視,一邊看着肥皂劇一邊吃着涼麵。
「吶,你們和南是怎樣認識的?」湊崎看着電視,但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電視內容上。她一如既往,隨便開話題聊天。現在她們的最佳共同話題就是那個剛才跑開的人。
「當時中介人大叔把我們湊成一個團隊,然後合作到現在。」
「那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南好像大我兩年,那應該是她十六,我十四吧。」
聽到這裏湊崎被麵嗆到,咳嗽數聲,趕緊抽出紙巾擦嘴。
「慢、慢着,那你們現在多大了?」
「加個十年吧。」
湊崎放下碗子,拄着額頭沉默不語,副手忍不住問她有沒有事。
「你們也連高中也沒讀完就做這些事嗎?」
「其實是連書也沒有念,為了餬口就誤打誤撞進來了。」
湊崎仔細端詳副手的表情,對方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平淡說出這樣的事情,她亦看不出對方有說謊的必要。
「但是你看起來……不太像。」直接說「不太像沒念過書」好像會太直白太失禮,湊崎選擇不這樣說。
「因為小時候就遇上中介人大叔,他教我基本知識,接下來就全都靠自學。司機也是差不多的故事,現在才能開得一手好車。」
「欸?那南呢?」
「我們也不知道她從哪裏來,她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有一天大叔說『這是南,你們三人以後就組成一隊,要好好相處噢』,就直到現在了。」
「你們有好好相處嗎?」
副手一聽到這裏就笑了出來,說「這怎麼可能」。
「當時大家第一次見面,而且大家都不相信其他人,怎可能說一起就一起?」
「但是你們現在看起來關係挺好的。」
「這算是不打不相識嗎?我們見面沒多久就莫名其妙打了起來,打完之後就沒事了。」
湊崎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什麼,副手重複一次還是一樣的說法。
「你們是演少年漫畫嗎?為什麼說打就打起來?」
「真的因為很無聊的原因。」副手回想起來也忍俊不禁。
「一個說南頭髮太長,眼神又凶巴巴,根本不像十六歲;一個說司機像眼睛大得不合比例,年紀最大卻長得最矮;一個說我長得太高太瘦,又像尤達又像稻草人。本來我和南都打算默默忍下去就算,但因為司機推了一下我們的肩膀,大家不爽大家就打起來。」
「啊、真青春歡樂,最後怎樣收場?」湊崎抺得笑出來的淚水,隔了一會才能停笑。
「就是打累了,大家都肚子餓,大叔再帶我們去吃飯,隔天就沒事了。」
湊崎笑得肩膀抽搐,喘不過氣來。她還以為是什麼價值觀差異才大打出手,怎料只是外貌上的問題就打架,打完之後就沒事了。她沒有預想身邊這班人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純真。
她想像一下年輕一點的三人在幹架的畫面又笑得前仰後合,笑得旁邊的副手不明所以看着自己。她深呼吸數下才能冷靜下來,她竟然笑到累了。她很久沒有笑得那麼痛快。
副手說完她們那邊的事情,就把話題扔給湊崎。
「那紗夏小姐呢?」
「我?我怎麼了?」
「什麼時候開始這份工作?是高中畢業後嗎?」
說到這個問題,湊崎瞬間表情僵硬,說不出半句話來。她按着太陽穴,藏匿已久的記憶又在蠢蠢欲動,一想起萬惡的開端就頭痛了。
「二十一、快二十二歲的時候?不太清楚了。」
副手如剎車般急速閉嘴,湊崎上一刻還哈哈大笑,下一刻冷如冰霜嚇她一個措手不及。
副手連同伴入行前的經歷也沒有問清楚,她更不會去追問只認識了半天的人。凡是同行皆知道,沒有人是興高采烈自願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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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井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她撥開窗簾,遼望漆黑的山景。過了數秒,她就看到一抺燈光出現,她的司機換了一輛車回來了,還替她帶來替換衣服。
「你沒什麼事吧?手還好嗎?你的臉很紅,該不會是傷口感染發燒了吧?」司機一看見她就連珠發炮問候,她根本來不及回答。
「我沒事、應該吧。」名井手背貼在臉上,避開司機的視線。
她的司機有混血兒的外貌,那雙不像亞洲人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只會令她壓力更大。她知道司機是在關心自己,但她還是要把進來房間不到五分鐘的司機趕出去了。
名井換上有自己氣味的T裇和牛仔褲,披上紐約洋基的軍綠色棒球外套,束起馬尾收在老舊的黑色鴨舌帽。
壓下帽子的時候她又按到傷口,令她發出「嘶」的一聲。她裝備好三枝手槍,拿起自己的AWP的一刻她長嘆一口氣,頓時如釋重負。她像小孩抱着玩偶抱着AWP,良久才捨得把槍收回盒中。
「那我們走了。」
「隨時歡迎你回來。」
名井向坐在沙發上的紗夏道別,對方只是揮揮手,沒有看向她。看來紗夏已經假定了她會回來。
「南。」在名井快踏出門口時,紗夏喊住了她,這是對方第一回喊自己的名字。
紗夏沒有走出來,只是隔着走廊大聲說話。
「別又弄得一身傷回來,不然下次我會收你醫藥費。」
名井坐上豐田普銳斯的後座,司機從倒後鏡看着她。名井戴上黑色的皮手套,在鏡裏對上司機的目光,回答:
「先去收拾巢穴。」
凌晨三時,名井讓司機停在兩條街外的窄巷,自己步行回到她住的公寓。這座公寓只有兩層,她就住在二樓最靠近樓梯的單位。她已經穿了走路時不會弄出腳步聲的帆布鞋,仍刻意放緩腳步,謹慎踏上階梯,亦不忘用餘光打量四周。
凌晨的住宅區都是黑漆漆,遠在街口才能看見一枝燈柱。附近只有這座公寓室外走廊的燈還亮着。名井聽不到有一個單位傳來聲響,彷彿這座公寓沒有人還醒着。這座公寓的住客都是獨居老人家,整座公寓過了午夜還不睡的人就只有自己。
她握着袖珍手槍,站在自己單位的門外細心聆聽,確認沒有奇怪的聲音才用鑰匙開門進去裏頭。她沒有開燈,而是用手電筒照明。目測這裏和她出門之前一樣,窗簾緊閉,窗旁邊的鋁箔紙球沒有動過,水、電、煤氣錶的指數也沒有改變。看來是沒有其他人潛進來的迹象。
這個單位只有一個客廳兼睡房的空間,還有乾濕不分離的洗手間。她經常搬家,武器以外的個人物品用一個行李箱就足夠,當然手提電腦和PS4要另外包裝。她咬着手電筒,整理好所有東西,把這裏還原成一個月前的樣子。
接着她拿起便利店的塑膠袋走到洗手間,把所有梳洗用品和視野中的每一條頭髮,全都扔進袋中,待會就在會扔在街上的垃圾桶裏頭。接着她就拿起蓮蓬頭,弄濕整個洗手間。
應該全都檢查好了吧?名井繞了一圈,再三檢查有沒有在室內漏掉什麼。她可是清楚記得自己忘記檢查酒店有沒有藏針孔鏡頭。
室內確實沒有遺留的東西,但室外有一項東西她差點忘記。她扭開信箱密碼鎖,沒想到還真的有東西在裏頭。除了沒有用的宣傳單外,竟然還有不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間拉麵店的A5宣傳單張,但背後寫了一堆看似亂碼的東西,紙張右下角還留有手印形狀的污漬。這張紙落在在整疊宣傳單張的最上方,而每天送信時間在早上十時,那應該是今天十時後才放下的。名井拿污漬比對自己的手大小,判斷是五、六歲的小孩的手印。
名井記得通常平日下午四、五點都能聽見一群小孩放學的吵鬧聲,要經過這座公寓才能到附近的空地玩耍。
那會是小孩的惡作劇嗎?她研究宣傳單張的內容,發現這家拉麵店的地址和這裏相距太遠。
要說是小孩在遠處拿一家拉麵宣傳單張,在背後寫了一串東西,再剛好跑來這邊剛好放進她的信箱也太奇怪了。名井用手電筒照向其他住戶的信箱,也沒有發現這家拉麵店的宣傳單。
名井用手電筒打光在紙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甚至嗅了幾回,確定什麼特別才收進口袋中。術業有專攻,她看不懂的東西就交給可能會看懂的人。
她先把垃圾分別扔在五個垃圾桶,確認背後沒有人跟踪才回到車上,把拉麵店宣傳單交給副手。
「你看看這是什麼?」
副手接過那張紙,但沒有急着研究亂碼內容,反倒是每一個字看得很仔細。
「這個似是大叔的字跡,字母A和F的尾巴都特別長,而且字的斜度也像是他平時的寫法。」
「那這是他留下的信息嗎?」
「很有機會,他挺喜歡這種用文字代數字,數字代文字的方法來煩死我。」
「那你能解開嗎?」
副手一笑置之,掏出筆和筆記本開始解密,名井等十五分鐘對方就解出來了。
亂碼字母的答案是一串看似亂碼的數字,但因為有點上既似小數點,亦似英文句號的點。副手留意到這串數字能斷開成日期、二十四小時制的時間和經緯度,她把經緯度打進去汽車導航就找到目的地。
「我們還有二十二小時。」
大叔約了在隔壁I市的海旁公園見面,那個公園的特色就是近海,而且停了一艘大帆船。根據精確得到小數點後六個位的經緯度,名井就是要到那艘船的甲板應約。因為還有時間,她們決定先到隔壁市找一家汽車旅館休息,在上公路前司機還特意繞去麥當勞的得來速買宵夜。
「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還是只有你單刀赴會?」司機一邊駕駛一邊喝着無糖可樂問。
「我自己去吧,你們用耳機聽着好了。萬一有什麼危險,我一個人罩不了那麼多人。」
「對呢,我差點忘了你的保護名額只有一人。話說我一直以為你是性冷感的,原來是因為你喜歡那種類型。」
名井差點被冰淇淋嗆死的,白色的冰淇淋噴在灰色椅子上看起來太奇怪了。
司機看向副手,名井也立刻瞪着副手,副手就看着窗外風景。當她自己小心翼翼清理巢穴,這邊竟然在閒聊,而且還是說加鹽加醋奇怪的事情。
「你、你在胡說什麼、才不是這種關係。」
「這些事都是一物降一物,不是嗎?還有你給我擦乾淨,昨晚你的血差點害我惹麻煩。」
名井還是有自知之明,昨晚為不少人添了不少麻煩。她默不作聲,乖乖拿出濕紙巾抺掉椅子上的白色液體。
這次司機沒有飆車,她按着道路速度限制,花了兩小時才到I市,找了一個汽車旅館休息一會。
「看來中介人真的有什麼事,不然他怎會用這個方式和我們聯絡。」司機總算能吃一口變冷的漢堡包,目光卻定在密碼紙上。
「你覺得會是什麼事?」副手轉過頭問名井,就見到對方正躺在床上,手背擱在雙眼,似是睡着了。
司機和副手面面相覷,她們安靜下來,不打擾名井。其實她沒有睡着,她在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得她連名字也還沒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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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後碎碎念:
這次有用的梗(?)也很明顯了,所以其實好像沒什麼好說(跑
現在寫的方式就是寫三句,再回去補三十句,字數就這樣迷之變多。我現在看着文稿的字數,大概很久也不會看到盡頭(嘆氣
在寫這篇的紗夏時,一直想着楊千嬅的《處處吻》,所以忍不住用了歌詞中琅琅上口的歌詞。
寫着寫着就漸漸把司機當作志效,副手當作子瑜,這就和辦公室的分組一樣了呵呵。
最後說的I市公園是參考了海王丸公園,因為那裏真的有一座大帆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