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倌好:
我知道沒有人會在意這尾魚的死活,但還是要說一聲。
我還沒死哦。
首先請容我為三件事道歉。
拖到這一刻才發文真抱歉,原本想寫成戀愛喜劇,但結果當然不是這樣一回事。
其次是我文筆的退步,我是看得見的。
第三,一如以往寫得很跳脫,很難理解的話就…加油了
對了,這篇不再純粹地是Cher Lloyd 的Want you back ,還加了Justin Bieber的 Friends
所以題目才變成這樣,文章的內容也變成這樣子。
OOC不可能沒有,不想看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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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妳說出人生最尷尬的一刻,妳會說出什麼?
在街上大聲地叫人然後發現認錯人?
揹着忘了拉鍊的背包四處走然後被路人溫馨提醒?
要不忘了拉上褲鍊?
還是說…
在街上逛街的時候遇上自己的EX,對方還要(看起來)是在和新的約會對象在一起?
噢,而且那個約會對象又是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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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這不是繪里ちゃん和希ちゃん嗎?怎麼那麼巧合?」南才坐在椅上,就看向旁邊的人們,微笑開口。
那二人點了一大杯飲料,還有一枝繞成心形的飲管,好不恩愛。
「哎喲,是ことり呢,和海未一起來吃午飯?關係真要好。」絢瀨看着南,報以一個微笑,瞇眼看着旁邊桌子的人們穿着似是情侶配對的衣服。
仔細留意,還能看見她們的配件也是一對的,簡直就像對情侶。
若果是旁人看過去,會覺得這只是碰巧與朋友相遇時的噓寒問暖。
但是知情者一眼就知道,這是前情侶之間充滿火藥味的對話,妳彷彿能從這兩名普通女子的身後看出朱雀白虎之爭。
「在約會呀?還真的很甜蜜呢。」絢瀨托頭看着南,語帶諷刺地說。
「彼此彼此吧,怎樣也不及妳們的。」南沒有正眼看着絢瀨,只是不斷地在翻看餐牌,漫不經心地回應。
「哼,別這樣說,我們不及妳們高調。」她又不屑地哼一聲,探頭喝飲料。
而東條和園田只能不知所措地坐着,她們很清楚這個時候出聲等同自找麻煩。
「那妳們玩得高興點了,我們不阻礙妳們了。」絢瀨喝光所有果汁後,就站起來,一手拿起帳單,一手拉幫東條拉開椅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南這次沒有回應,只是專注看着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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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希!我該怎麼辧!」才剛走出門,拐了一彎,絢瀨就抱頭大叫,苦惱不堪。
「妳問咱咱該怎樣答妳啊!?明明是妳自己擺出一副不爽的樣子在先!」東條是可憐這樣的絢瀨,但她還是不解為什麼眼前這人要擺出這樣的態度。
「那我看見她們那麼親近的時候也又難冷靜吧!」
「妳們不是分手了嗎!?妳生氣什麼!?」
「哎呀!又不是我想分才分手,說到底我們都沒有正式分手!」
「吓?」東條有點反應不過來。
「只是某一天我們吵得很厲害,然後我走出她家,她就從二樓露台把我送給她的東西全都扔掉…」絢瀨說到這裏,面色像濛了灰的那樣。
「繪里ち,咱從不知道妳是可以這麼遜的…」
「妳以為是我想的嗎…啊啊啊!不管怎樣想也超!火!大!」絢瀨雙手抓亂頭髮,生氣得五官都扭曲「為什麼她要帶其他人到那餐廳坐那位置!!!明明那是我們的專屬位置。」
「喔!」東條握起右手拳頭,打在左手手心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妳剛才不想坐在那位置。」
「對啊,然後她竟然….」絢瀨氣得臉到漲紅,煩躁地來回踱步「帶其他人坐那個位置!」
「呀…說起來。」東條腦中浮現一個問題「妳到底做了什麼讓那個ことりちゃん如此生氣。」
畢竟是那個情商超高的南ことり,竟然可以被氣得做出那麼猛的舉動,正常人也會好奇一下的。
「嗯…讓我想想…」絢瀨聽見疑問,改為抱胸思考,然後像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愣住了。
東條的直覺的告訴她,這人應該是咎由自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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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一個暗戀她的人出門約會,然後還要、毫、不、自、覺、地和對方有親密舉動,這樣子都算了,別把照片放上網吧。」南雙手捧起白陶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才慢慢地喝這杯紅茶「而且短信來往很密呢,順便一提,這不是第一次發生的。」
「…」園田嘆了一口氣,保持沉默,這回就算她多擅長言辭,也不知該怎樣為友人辯護。
妳自求多福了,繪里。她呷一口紅茶,默默為友人祈禱。
「我很清楚繪里ちゃん的魅力,她去到哪兒都能吸引一班狂蜂浪蝶,能成為這樣的人的女朋友我也很高興。」南放下茶杯,托腮看着剛才絢瀨坐的位置。
「不過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其他人有親密舉動,跟她說要注意距離又屢次不聽,當我是什麼?」
園田不由得正襟危坐,她能看見對方正散發超可怕的氣場。
南拿起眼前的勺子,指着隔壁。
「和新對象在一起我不介意,但我介意她竟然帶人到我們曾去過的地方逛街。天啊,還要叫一樣的飲料。」南已經用力手握勺子,關節都發白了。
她猜出對方雖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說出感慨詞,但內心是難過得要死。
園田很清楚南是不可能不介意絢瀨的舉動(就算是分手後)。
就在南把絢瀨的東西扔掉的那晚,她就哭喪着打電話給園田,令後者不得不穿着兔子睡衣騎着自行車衝去南的家裏。
然後就看着南如何輕鬆耗掉一整盒紙巾,不斷重覆三句話:
「繪里是笨蛋。」
「笨蛋是繪里。」
「絢瀨繪里是笨蛋。」
從那一刻起園田就確認南真的喜歡着絢瀨喜歡至無藥可救的地步。
「嘛,繪里就是這樣的人嘛。」園田決定放棄為絢瀨辯護,拋出一句模稜兩可的句子回應。
「那海未ちゃん會覺得我很煩嗎?為了這樣的事而和她分開。」南放棄繼續瞪着那位子,回到自己的紅茶上,注視平如鏡面的茶水。
「不會說妳煩啊,我覺得在這方面如果ことり已經有好好和她說過但她還是不改,責任是落在她身上吧。」
「然後來到最麻煩的地方了。」南把勺子扔進茶中,看着泛起的漣漪,無力地靠着椅背,呢喃着:「就算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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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瀨面如鐵青地來到電影院門前,東條就是興致勃勃地挑接下來要看的電影。
「吶,希…」
「什麼?」
「真的要看這套嗎?」絢瀨驚慌地問,她看見對方刻意挑了一套電影海報全都是紅血色的成人級恐怖片,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對啊。不覺得會很有趣嗎?」東條不以為意地回答,挑了前排位置中央的兩個位置,爽快地按下了兩張票「就當是讓妳理解一下恐怖片的樂趣。」
「這樣的樂趣我不體驗也可以的…」
「說好了要咱陪妳逛一整天,就要讓咱看這套電影。咱都買了票,不可反悔哦。」東條遞出戲票,絢瀨則是戰戰兢兢地接過通向地獄的票(對她而言)。
東條怎會不知好友害怕看這類電影?
一開始只是開玩笑說要絢瀨陪她看這套堪稱本世紀最可怕的恐怕片,不過當她聽完對方的行為,就自顧自地打算幫南懲罰一下這個蠢鈍而且不懂拿捏距離的傢伙。
不過分開一事也不能全怪在絢瀨頭上,南在某些地方也有點神經質。
她就是那種會偷看對方手機通話或短信記錄然後自行腦補各種事情的人,也難怪有時絢瀨會受不了。
從剛才在咖啡廳的經歷來看,南應該認為(腦補)她和絢瀨一起了。
唉,要咱當這人的女朋友…東條抬頭看着血紅色的海報,再看着隔壁面無血色的傢伙。
「真麻煩!」忽然,東條氣憤地拍打絢瀨的背部,後者不解地看着她。
「幹嘛打我。」她按着背部,無奈地看着對方。
「沒什麼事。」她擺出一副不適合的笑臉,摟着對方的手臂,硬生生地拖着垂死掙扎的狐狸進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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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套(抽鼻子)電影的(抽鼻子)的結局(抽鼻子)真的很感人(抽鼻子)。」南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時候,慨嘆着剛才的狗血愛情電影。
她捧着一桶原本應該是放爆米花但現在全都塞滿紙巾的紙桶出來的時候,路過的人全都被嚇倒一跳。
「妳還要紙巾嗎?」園田從包包中取出紙巾,攤開後就幫南抹掉眼淚(對方正忙着把用過的紙巾壓進桶中)。
「謝謝海末ちゃん(抽鼻子),要妳陪我看愛情電影真的辛苦妳了。」
「沒有接吻鏡頭的話我還是看得下的。」園田苦笑着,道出自己的死穴「不如妳先去洗手間洗洗臉吧,現在臉上黏黏的應該不好受。」
「嗯嗯,那妳在這裏等我吧。」
「好的。」
要去廁所的話就要走進商場範圍尋找,南拐了一個彎就找出廁所。
這個廁所是一個要拐兩次彎才能進去的奇妙設計,南在差點要拐第二個彎的時候愣住了,然後立刻來個急轉彎,奔跑離開。
因為她看見熟悉的背影,金髮女子整個人抱緊紫髮女子,並把額頭擱在後者的肩上。
白痴也知道正背對南的東條正在和絢瀨擁抱。
南看見東條正吃力地改變姿勢要抬起絢瀨的頭,然後從這個視角看過去的時候,有一瞬間南預視到是這二人要接吻的情況,她就落荒而逃。
她曾好奇分手後對方的感情生活狀況,好奇有沒有人取代她的位置,緊緊擁抱着那人,好好想念那人的一切。
她本想着只要幻想那情境千百次,到真的發生時自己就能好好接受。
但事實是當真的目擊這事時,才發現想像一百萬次不如真的看見一次那麼衝擊。
現在她的臉上變得更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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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哭鼻子)不是叫妳(哭鼻子)不要選那套電影嗎?!(哭鼻子)嚇死我了(哭鼻子)。」絢瀨在女廁對着東條大叫,後者則是尷尬地看着被嚇壞的寶寶。
「冷靜點,冷靜點,咱以後也不會再叫妳看這種電影的。」東條舉起三根手指,發誓以後也不會這樣玩對方「但咱真的沒想到妳會被嚇得尖叫連連而且哭出來。」
然後這套戲只看到一半就走出來…戲票不便宜的…東條只敢在心中這樣吐槽。
「看得那些場景很難不怕吧?!正常人也會被嚇壞。」絢瀨大力地抽鼻子後,華麗地把紙巾團扔進垃圾桶中。
「說起來剛才妳沒看到那一幕嗎?」絢瀨揮揮手,水龍頭就流出水,她微微彎腰用水洗臉。
「妳是指電影中『嗶』的一幕嗎?」東條壞笑地問。
「我呸,我不是說電影的場景,嗚,想起來真的很可怕。」絢瀨撥過濕漉漉的瀏海,從鏡子看着東條「在離開電影院的時候妳沒看見嗎?」
「所以到底是看見什麼啊,別賣關子了。」
「那二人也來了這裏看電影。」絢瀨瞪着鏡裏的自己,念念有詞「而且還靠得還真近。」
「唉,拜託妳不要再抱怨好不好,她們可是認識了十多年的好朋友,親近一點也沒什麼所謂吧。」東條一邊拍拍對方的肩膀,一邊用另一隻手回覆短信。
「…」絢瀨沒有回應她,只是一味看着因自動感應而有反應的水龍頭斷斷續續地流水,默默地緊握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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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回來…嘩!怎麼哭得更慘地回來了!?」
原本在回覆短信的園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就想着應該是南回來了,怎料她一抬起頭,就發現南紅着眼眶,緊咬下唇,雙手緊抓着襯衫的下襬站着。
她只好遞出,自己的手帕給對方,問:「怎麼了?」
但低着頭的南聲線小如蚊音,園田根本聽不見,忽然間,南抬起頭,目中充滿憤怒。
「海未!!!」
「是!」被對方直呼其名,連園田也被嚇倒,然後立刻肅立,敬語都跑出來了。
「我們去吃芝士蛋糕!」南一下子就握着園田的手,奔跑起來「生氣的時候就該吃甜點!」
「所以妳生氣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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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繪里ち。」東條目光注視遠處,但卻戳了絢瀨的手臂一下「那個不是ことりちゃん嗎?」
「什麼?」聽見關鍵字眼的絢瀨立刻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在露天茶座中,有着一頭亮麗亞麻色頭髮的南正優雅地吃一個八英寸完整芝士蛋糕,對面則是園田。
南偶爾會親切地喂園田吃蛋糕,後者則是會臉紅搖頭擺手地拒絕,不過還是會屈服吃了。
絢瀨一副看得雙眼發紅快要發瘋的樣子,東條深感不妙,就打算拉走對方。
然而,絢瀨掙脫東條的限制,氣勢淘淘地走向南的方向。
茶座的位置大概比平地高了數級,絢瀨得抬頭才能看着南。
南一瞬間就察覺一頭金色的物體接近中,她不疾不徐地用叉子割了一小塊蛋糕送進口中,倪視對方。
絢瀨留意到南的眼眶微微發紅,心中抽搐了一下,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妳還記得所有我們最初一起做過的事情嗎?」她壓下音調,用前所未聞的沉聲線說話,整個人都微微震抖了。
看來很緊張。園田心想。
「不記得了。」南沒有正眼看着她,只專注於吃自己的蛋糕,可是她的手卻在抖。
這很明顯是謊言吧。站在絢瀨身邊的東條心想。
「現在妳卻把對象換成其他人。」絢瀨靜默了一會才開口,就拉着東條離開,背向南說:「真難過。」
結果妳們生氣的地方也是一樣啊…園田看着正在生悶氣的南正一邊蹶嘴一邊吃蛋糕,實在不敢在這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說話又不是,吃蛋糕也不是,園田只好拿出手機回覆一下短信。
南默默地用叉子把蛋糕割成很多份,再逐件消滅。
「吶吶,繪里,聽說這裏的芝士蛋糕很好吃的!」
「是嗎?那待會一起吃吧!」
「可以坐露天茶座嗎?一邊看海一邊吃海鹽芝士蛋糕很過癮!」
「當然可以,ことり想要怎樣我都可以。」
「ことり。」
「嗯?」南抬起頭。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園田奪過她手上的叉子,塞了一張紙巾給她,然後自顧自地吃了一件蛋糕「哭着又怎會吃得下?」
「嗯。」南雙手手肘撐在桌子邊緣,攤開紙巾,一整張地蓋着自己的面。
「海末ちゃん。」
「嗯。」她很專注地避免浪費食物。
「妳有時光機嗎?」
「咳、咳。」對方的提問嚇得園田差點嗆死,但這時不是吐槽的好時機,她只好認真回答「不,很抱歉,我沒有。」
「也是呢。」南把用過的紙巾摺得整整齊齊,放在桌上。
「比起想辦法回到過去,不如抓緊下一次的機會不是更好嗎?」園田拿起一杯水,挑眉看着對方。
「前提是有下一次的機會。」
「又不是要中有累積十億獎金的樂透7,這樣的事情總會有機會的。」她一絲不苟地抺嘴後,就拿起包包,說:「去走走,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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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正處於一個大型公園之中,剛好今天又有什麼嘉年華,才會那麼多人。
「喂喂,繪里ち,這裏有鬼屋呢。」
「不行,今天陪妳看電影我已經折壽了。」她斬釘截鐵地回應。
「唉,那自由落體?」
「Nope,只要是那種太刺激的我都不會玩。」
「那就真的沒什麼好玩了。」東條聳肩,隨即看見某一邊有攤位遊戲,就一下子拖着絢瀨跑過去「攤位遊戲應該可以了吧。」
這個還真是個沒什麼誠意的攤位,一看就知道是直接用在玩具店可以買的飛標板。
不過看來攤位主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樣很沒趣,就特意把距離調得比較遠,也用了很豐富的可愛絨毛玩具來吸引人,當中包括一隻半身高的草泥馬。
「ことり,是草泥馬。」
「哎呀!這造型還真可愛呢。」
「的確。」
「嗯?繪里不是討厭草泥馬嗎?」
「不是真的話我可以接受哦。」
「那我就為繪里贏得一隻草泥馬吧!」
「唉?」
「有海末ちゃん的指點,我投飛標不錯的(笑)。」
「繪里ち。」
「嗯?」
「給妳。」東條遞過一張紙巾,然後指指眼角的位置。
「啊,不好意思。」絢瀨用紙巾擦拭眼角,大力地抽鼻子「想起一點東西了。」
「會讓妳這樣反應的都是關於ことりちゃん的事。」
「嗯。」她把紙巾團收在衣袋裏,舉起剛才贏得的獎品 — 草泥馬鑰匙扣,抬頭檢視它「如果那天沒有吵架的話就不會那麼僵硬了。」
「世上如果有如果,發生了也沒辦法吧。」東條不以為意地聳肩「但是如果難得地有一次機會,請死命地珍惜它。」
猛然,她奪過對方手上的鑰匙扣,收進口袋裏。
「妳就那麼想要這個粗製濫造的鑰匙扣嗎?」絢瀨皺眉頭地問。
「就當是預支的報酬吧。」她說着莫名其妙的話語「最後一站去哪兒?」
對方歪頭想了一想,才說:「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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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地球是要有多小才能一整天都碰見妳們。」南表面上疾首蹙額而問之。
「我也想知道。」絢瀨則是狠狠地反了一個白眼。
園田和東條則是來一個含蓄有禮的微笑。
她們正站在人龍的尾端,氣氛冷得其他人也下意識地站遠一點。
啊,對了,她們正在排隊坐摩天輪。
接着她們又那麼巧合地相遇了呵呵。
然後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這麼尷尬的情況下卻沒有人離隊,可能是迷之自尊感作祟讓人覺得誰離開了就誰輸,結果誰也不願離開。
嘛,那也沒什麼特別,她們只要忍受尷尬,各自排隊,走上一條只有六級的樓梯,之後各自上座艙,就不用再對着尷尬情況。
絢瀨是這樣想的,南也是這樣想的。
來到隊伍的前端,下一回就到她們了。
她們看着成雙成對的人們下車上車,不知不覺,快要輪到絢瀨和東條要上車。
她看着眼前二人有說有笑的模樣,手心開始冒汗,整個人精神繃緊。
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她緊握拳頭,指甲都陷入手心肉中,腦中似是被五級颱風掠過。
但該怎樣做?她用力磨蹭指尖,手汗讓她整隻手變得黏黏的。
眼見一對情侶從座艙中走下來,前方的人要上車,她就只能看着絢瀨跨出一步,一腳踏在第一級樓梯上。
完了吧,如無意外。南緊閉雙眼,卻放開拳頭。
但如果事情總是按照人所想的發展,未免太沒趣了。
猝不及防,東條來個華麗轉身,一手抓過園田的右手。
「「希(ちゃん)!」」
「我們有事要做!妳們上車吧!」東條久違的地用東京腔說話,然後就和園田狂奔離開了。
「「吓?」」
「喂,小姐們,快上車吧,別阻礙後方的人。」工作人員有點惱怒地說。
這樣所有人都知道她們是認識的,那也不好意思說要分開坐,只能硬着頭皮上同一架座艙。
尷尬啊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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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們就上了同一個座艙,面對面坐着,但南很快就手撐在窗櫺,擺出看風景的樣子,今天第三次沒有正眼看着絢瀨。
絢瀨整個人倚在椅背,微微抬頭看着繪有不同圖案的天花板,坐摩天輪卻沒有看風景。
她們感受着自己慢慢離開地面,勢能逐漸增加,尷尬濃濃地灌進座艙。
「吶。」絢瀨維持她那頹廢的姿勢,弱弱地開口。
「但是如果難得地有一次機會,請死命地珍惜它。」東條那句話以環迴立體音響般的高質素音效在她腦中響起。
起碼先告訴我該怎樣珍惜它吧,絢瀨在心中吐槽。
就用繪里ち熟悉的方法吧。她完全在腦中想像到對方會怎樣回應。
「嗯?」南維持她那裝在看風景的姿勢,回應着。
「伯母…理事長過得好嗎?」她糾結了一會該怎樣稱呼對方母親,好像不該叫得太親切的樣子「還在音乃木板工作嗎?」
「…」南頓了一頓,似是沒料到對方會問候母親「嗯,還在當理事長。」
不知是不是錯覺,絢瀨覺得只剩下兩個人時,對方很明顯沒之前那麼有攻擊性,所以她又問了一句。
「她…她賣了那一台有毛病的老爺車嗎?」絢瀨腦中飄出一台老車子的影像,就問了這樣的問題。
「吓…還沒有,她正過着一邊抱怨車子差,一邊那台駕駛車子的生活。」南不再裝作看風景,雙手放回在膝蓋上,垂頭看着自己的手背。
「為什麼這樣問?」
「只是好奇問問,相信我吧。」
「是這樣嗎?」
「妳以為我別有用心嗎?」
「不知道妳是不是另存企圖。」南乾笑兩聲,僵硬笑容似是刻在臉上,霎時間改不回「也不知道妳在想什麼。」
「那麼巧合,我也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呢。」絢瀨似笑非笑地使嘴角上揚,眼中卻是深不見底的情緒。
剛才這二人似是喜劇中一對小丑,互相鬧脾氣,這刻卻如此失格,連諷刺的笑容都展現不了。
「可能在想,『看來妳們過得不錯』?和希ちゃん。」南側頭看看風景,不以為意地說着撕心裂肺的說話「嗯,看來妳和她過得很高興。」
「え?」絢瀨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住坐着不動「我和希?」
「嗯。」
絢瀨用一個音節的時間理解對方話語含意。
南是以為她和東條在一起了。
「和希是過得挺高興的。」她身子前傾,雙手撐在大腿上,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表情「但那種高興不是那種高興。」
當她說完第一句,她留意到對方微微睜大雙眼,但很快就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第二句是什麼意思?」南轉頭看着她,好奇地問。
「就是『摯友之間』和『戀人之間』的高興是不一樣的。」
「え?」這回到南反應不來「什麼意思…」
「就是我根本沒有和希在一起。」絢瀨翹起二郎腿,托腮看着對方。
「…え」南拍了一下額頭,消化一下狀況「妳們沒有在一起?」
「沒有啊。」
「一刻都沒有?」
「就算是和妳大吵之後,一個對象都沒有找,倒是你,恭喜你找到一個和你很配的人。」
「可、可是,wait,不、慢着,我有點不在狀態。」南雙手揉搓自己的臉,完全在狀況外的樣子。
「妳沒有和希ちゃん一起。」
「嗯。」
「你以為我和海末ちゃん一起了。」
「唉,不是嗎?妳們不是穿得像是一對情侶的樣子嗎…」
「才沒有和她在一起!今天我只是叫她來陪陪我,加上今天說好了要穿閨蜜裝而已。」南沒聲好氣地笑了「而且她喜歡的人又不是我,我們只是好朋友。」
「哎呀,那她喜歡誰?」絢瀨瞪大雙眼看着對方,看來對於那句很好奇,也忘了剛才的尷尬。
「誰知道?」南調皮一笑,食指抵在唇上。
這分明就是知道答案的意思。
「我總有辦法知道的,咳,結果今天是為了什麼才把氣氛搞得那麼僵。」絢瀨昂首,輕輕嘆息「那你來說說看。」
「?」
「為什麼會覺得我和希在一起了。」
「因為…妳帶她去我們經常去的咖啡廳,然後又喝情侶飲品,而且…」
「而且…」
「妳們不是在洗手間親熱嗎…」南雙手合十抵在鼻前,目光往側移地說。
「吓!?哪有?」
「但妳們不是抱得很緊嗎…在商場的洗手間裏。」
「商場洗手間…啊!?天啊,才沒有親熱!?我是有摟着她,但那是因為…!」
「因為…」
「因為剛剛看完一套太可怕的電影…然後我看到一半就受不了,去了洗手間哭,希過來擁抱安慰我,就是這樣!沒有親熱!」
「但情侶飲料…」
「兩個人喝那杯比較便宜嘛,不過比起說我,妳還不是一樣,帶海未坐我們平時的位置,那真的讓我很不爽。」
「妳說錯了吧。」
「?」
「是我們之前的位置。」南露出苦澀的微笑,雙手緊扣在一起「我們已經分手了。」
「…」絢瀨怔住,裝作是忘記了這件事的樣子,大聲地哈哈兩聲「對喔,我們已經分手了。」
「所以我帶自己的好友去坐那位置也沒問題吧。」南見對方笑得那麼開懷,就再說多一句,想着對方給她什麼反應。
「嗯,沒問題,因為是『好友』。」絢瀨笑着說,內心卻是狠狠地被人打了一拳。
不,這樣說並不準確,現在更像是她拿刀自捅三刀。
她在那一刻明白,她們的關係確實變了,現在她和南關係連「好友」也算不上,只是認識的人。
Acquaintance, not friends.
「未正式分手」只是她給自己的假象。
在南狠下心腸當着她的面把東西扔掉一刻,她們就已經確實分開了,關係退回到「互相認識的人」。
畢竟如果她們還是好友的話,南大概會約她,然後就能繼續去那咖啡廳,坐那位置,她也可以為對方拭淚,陪對方吃芝士蛋糕。
雖然身份不一樣,但起碼還能和她做那些事。
摩天輪悄悄地移動,她們快要到達最高點。
「那麼…」絢瀨看出窗外,遠眺海灣反射橘黃色的陽光閃閃生輝,眩目得令人生厭,同時也想起在很久之前聽聞的傳說。
「?」
該說出口嗎?不,是說得出口嗎?
絢瀨覺得自己的痴心妄想已經打碎得體無完膚,她內心只剩下一個疑問。
這些日子妳有想起我嗎?
「沒什麼事。」她擺一擺手,燦齒而笑。
算了,她也不想知道答案。
南看着那笑容,篤定對方已經放下一切。
===
「那麼,妳覺得她們在摩天輪會聊什麼?」東條坐在露天茶座,托腮看着遠處的摩天輪。
「什麼都聊?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她們會互相鬧脾氣只是因為我們,現在應該可以好好地聊天吧。」園田正坐在她的對面,跟着東條注視摩天輪。
「哎呀,那麼我們還真是罪該萬死了。」對方笑呵呵地看着園田,又是一個燦爛笑容。
「誰知道。」她沒有正視對方的笑面。
還是說她不能正視?只要她才知道。
「那妳覺得…她們會再一次在一起嗎?」東條直直地看着園田,之後拿出放在衣袋中的鑰匙扣來看。
幫助那兩人的報酬就是一個鑰匙扣,還真廉價(笑)。她想。
「那希妳相信緣分嗎?」園田忽然來個峰迴路轉。
「相信吧。」
「那麼,如果她們註定要在一起的話,最後還是在一起的,不過可能要花一點時間。我想也不會坐一輪摩天輪就立刻復合吧。」
「咱還不知道妳有這麼浪漫的一面呢。」
「這也是自我安慰的方法嘛。」園田別有深意地笑了「回到妳一開始的問題,她們會閒話家常吧。」
「嗯…」東條改為雙手托腮,側眼看着遠方的天空,思索對方的話語。
===
摩天輪轉一圈大概要二十分鐘,她們很快就要回到地上。
忽然間,南站起來,坐在絢瀨的身邊,她模仿她那頹廢的姿勢,瞪着天花板看。
對於南的舉動,絢瀨是十分錯愕,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說起來,」南徐徐開口「我們分開了多久。」
「我也不確定,畢竟只要事情是發生在前天或之前,全都變得像在一世紀之前發生的感覺。」
「是這樣啊。」
「這是這樣。」
二人又陷入沉默,等待回到地面的一刻。
這次真的要這樣完了嗎?絢瀨苦苦思索,這樣想是「死命地珍惜」嗎?
明明老天爺像是刻意撥出二十分鐘讓她們重遇,但她們卻白白地浪費這麼寶貴的時間。
「聽說…」南忽然又開口了。
「嗯?」
「摩天輪每個座艙都盛載幸福,所以仰視它就等於仰望幸福。」
「喔。」絢瀨繼續仰視天花板。
「還有一個傳說。」
「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會分手,但若果在最高點時接吻就能繼續走下去…嗎?」絢瀨微微側頭看着南,這回很快就回應了。
但我們在登車前已經分手,對我們沒有用哦。她沒說出這句話。
oh,也許在最高點接吻就能復合…
怎麼可能(笑)。
絢瀨禁不住嘲笑自己的想法。
「就是這個呢,沒想到妳會知道,妳意外地留意這方面的事呢。」
「我也好歹曾經是一名少女呢。」絢瀨劣拙地模仿對方的語調說話,逗得南呵呵笑了出來。
「繪里。」這是南今天第一次直喊絢瀨的名字「對不起,那天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算了,我也有錯,而且再提舊事也改變不了什麼。」絢瀨閉着眼,心中默數還有多少秒就回到地上,然後她才發現,現在每吸一口氣,全都是南身上的味道。
這是多麼久違的體驗。
「我可是多麼渴望回到過去那一刻阻止自己呢。」南伸懶腰,懶洋洋地說。
「我也想回到過去,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吧。」絢瀨睜開眼,發現還差一點點才到地面,眼角一掃,不小心看見南伸懶腰時露出腰部。
「又是老生常談(笑),但如果有機會回到彼此的身邊也不錯吧。」這大概是南今天說出最貼近心中所想的一句。
人就是不能直接說出自己所想。
「但不是完了嗎?」她回答。
「這樣說也是,但也別把話說得麼死,一定要完全結束嗎?」南雙手撐着椅邊,有節奏地搖晃雙腿。
「完完全全地結束了。」絢瀨吐出一句她很討厭的苦澀說話「不過…」
「不過什麼。」
她們還差數秒就回到地面。
「就算結束了,」絢瀨站起身,向手遞出一隻手,似是邀請對方的姿勢。
「至少還能當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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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是還未完結的,我想好怎樣寫,只是下一集什麼時候出我也不知道
BTW, 標題的大小寫我是故意這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