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倌好:
聖誕快樂!有沒有覺得這個聖誕不太冷?
不要緊,只要看冷cp的文,馬上就能體驗在北極過美好聖誕的感覺。
這次為各位帶來的是JAMES ARTHUR的SAY YOU WON’T LET GO。
總括而言是一首很適合當結緍BGM的歌曲,下放我最喜歡的版本。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G8rAmgZBlI
我個人是認為一邊聽一邊看是比較爽比較有FEEL的事情。
這次的文章很平淡,平淡得連我也覺得發出來也不好意思,不過我都寫好了,那就發文吧。
還是那句,一定有OOC,不爽不喜就給我滾。
BTW,繪鳥那篇的後續…很快就有,除非沒有(笑)
===
82.
平安夜晚上,她穿了厚厚的羊毛大衣,拿着一個裝有溫熱清酒的袋子出門。
雖然現在天色已黑,她的視力也不太好,但要走的路她已經走慣了,差不多閉着眼也能走過去。
她住在郊區,要去的地方也挺近她家。
「我出門了。」她對着走廊說話。
不可能有人回應,但她還是習慣了這樣做。
出門後,外面出乎意料地光亮,她瞇眼抬頭一看,原來是今晚萬里無雲,月光能灑在地上,似是要方便她出門去。
走進森林小路中,腳踏在樹枝上發出咔吱的聲響。
在低頭沉思的時候,她不知不覺就來到目的地。
墓地。
第三排的第五個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喲。」她舉起手中的袋子,似是要讓碑上的人看見她帶了什麼來「聖誕快樂。」
「我知道現在是平安夜,只是想提早跟妳說聖誕快樂。」她扶着墓碑,緩緩地坐在地上,再從袋子取出清酒和兩個杯子「是妳愛喝的清酒,雖然已經不溫了,但別那麼計較。」
幸好她的大衣比較長,不然要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一定會冷死。
「乾杯。」她看着照片中的人,微笑地祝酒。
===
15.
在一個甲子再多幾年之前,西木野真姬第一次知道東條希這個人的存在。
她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奇怪腔調」、「胸很大」、「副會長」,然後就沒了,反正她也沒想到這人和自己有關。
不過這些印象也隨着她第一次真正和東條接觸而淡忘了。
「西木野さん,就算是放學後,霸佔音樂室也不行的哦。」
就在某一天,這傢伙忽然殺進音樂室,笑嘻嘻地說。
雖然對於這人會知曉自己的名字而感到一絲驚奇,可是她還是擺出自己的撲克臉,沒有離開的意欲。
而且對方聽起來是要趕人,但語氣卻似是鼓勵她留下來彈琴。
「哦。」當時年輕氣盛的她完全不怕學生會副會長,還是繼續彈琴,一眼也沒有看對方。
「哎呀呀,這還真是讓咱難做。」東條坐在音樂室的排椅上,但還是笑容滿面。「噢!」
她忽然驚歎一聲,令西木野不禁皺紋,但手還是留連在鋼琴鍵上。
「真厲害!竟然這麼年輕就能彈李斯特的歌曲!」
砰。
西木野錯愕地抬頭,看着東條。
沒想到這人會聽古典音樂,她心想
「妳聽得出我彈的曲子?」
「嘛,這首咱還聽得出,妳可以試試彈其他。」
「…」
說不定她只是剛好知道這首歌曲,西木野心想。
所以她就轉了另一首曲子。
“La campanella.”
“Quasi una fantasia.”
“Valse Brilliante.”
西木野轉了三首曲子,然後對方全都知道。
「…」
「沒有比較難度的曲子嗎?」
她瞄了一眼這位不速之客,對方一副得意的樣子,令她有被挑釁的感覺。
「這首妳一定不知道。」這回到她得意地笑了出來。
這應該是東條第一次看見這孩子笑出來的樣子。
西木野磨擦雙手,重新放在鋼琴鍵上的時候,截然不同的樂聲在課室迴響。
明明是用同一部鋼琴演奏,剛才那一系列的古典音樂就像是機器人準確無誤地按下琴鍵。那不是不好聽,倒不如那是很厲害的事,但卻總有一種「還差點什麼」的感覺。
可是現在她所演奏的曲子卻變了,東條完全沒聽過那旋律,而且還一種青澀的感覺,不過從曲中可以聽出…
她很享受。
東條移動身子,好能看見演奏者的神情。
果然呢。看見西木野的表情後,東條忍俊不禁,悄悄地離開座位。
大概連西木野自己也沒有發現,此時的自己是笑得多麼燦爛。
到她演奏完畢,再一次抬頭的時候,卻發現東條消失了。
在她狐疑之際,忽然被人拍肩膀。
「嘩!」西木野大叫一聲。
「噗!」東條忍不住笑出聲了。
「妳幹嘛?!」覺得自己大驚小怪而失禮的西木野趕緊扮作冷靜,故作悠閒地一手抱胸,一手繞髮,同時不忘繞起二郎腿「怎樣,這次妳猜不到了吧。」
「這次咱猜不到呢。」東條交叉雙手在背後,彎下腰看着西木野,依舊掛着欠打的笑容。
「如果是某人剛才即席創作的曲子,咱可是沒辦法猜到呢。」
「!!!」西木野嚇得差點把頭髮扯下來。
東條留意到這反應,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西木野さん真的很厲害。」東條自顧自地坐在西木野的旁邊,自言自語着「真的很喜歡音樂。」
「才不是特別喜歡。」對方放下雙手,按着椅子邊綠,雙腳踏在地面,看着自己的腳尖「只是把不同音調湊在一起的東西。」
「嘛,的確,剛才的曲子聽起來很青澀。」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
「不過人是會進步的哦,下次會更好的。」東條再一次拍了西木野的肩膀,然後就站起來,似是準備要離去。
「不會有下次的。」西木野抬頭看着她「我對作曲不是很有興趣。」
「哎喲喲。西木野さん還真是愛開玩笑的。」東條停下來,然後轉身,仰首回看對方。
「妳在說什麼?」西木野又禁不住皺起眉頭,這人說話總是出其不意的。
「妳自己沒留意自己有多喜歡音樂嗎?」對方先是聳肩,才回答「嘛,雖然好像有點無奈的感覺,妳彈那曲子的時候是有多高興的,咱可是聽得出的。」
「…」西木野愣着,這是她第一次好好和對方視線相投,但她又好像有點後悔這樣做了,因為她移開不了視線,一切都要被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看穿了。
她得承認,她說謊了。
西木野真姬很喜歡音樂,喜歡得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接下來的人生走在音樂路上。她也對作曲也很有興趣,上課無聊時也會哼哼曲子,在筆記簿上寫下靈感。
但在七歲那年,她看見父母興高采烈地討論讓她當醫生,繼承醫院等各種事,她就悄悄地撕毀自己寫的曲譜。
家族背景令她注定要過着和音樂無緣的生活。
所以她對自己說,要在高中的時候每天都來泡音樂室,不斷彈,不斷彈,直至自己厭倦音樂為止。
「但那根本不可能啊。」某一天,她無力地坐在鋼琴椅上,雙手下垂,鼻子發酸,瞪着天花板看「連這個也放棄了,我就沒什麼不可以放棄了。」
而現在,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小時的人在聽了自己的曲子後,就已經知道有多愛音樂,有多享受它,而且還能知道她的曲子包含怎樣的情緒。
「我知道這樣是多管閒事。」東條走了數步,又回頭對着發呆中的西木野說話「但我還是希望西木野さん不要放棄音樂。」
「妳懂我什麼…」她緊抓着拳頭,憤懣地說:「妳知道我什麼!?」
「什麼也不知道呢。」東條又變回奇怪的腔調,揚起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卡片「但根據卡片所言,只要妳堅持多一會,就能有重大轉變。」
「吓?」西木野快要被這人弄得頭痛。
「總之請保持每天放學後來這裏彈琴作曲,就會有好事發生了。就這樣了,byebye.」她奪門而去,留下西木野困惑地在音樂室。
「哼,不用妳說我也會每天來。」她不屑地大叫。
—
然後就真的承東條貴言,她的人生在一星期裏就被人粗暴直接地改變。
「很厲害!不如妳來幫我們作曲吧!」
「吓!?」
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先是幫學姊作曲,再因為遺下學生證而認識了同學們,之後再被拖了去參加學園偶像。
而且最後東條也加入了這個團隊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有一天放學後練習時,她坐着看着天空,自言自語。
「咱就說會有重大轉變的。」東條又冒出來,從高而下地看着她。
「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西木野無奈地笑了出來,稍為移開一點,讓對方坐下來。
「但發生的都是好事,不就足夠了嗎?」對方也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她的視線瞪着天空「真姬ちゃん也不像之前那樣經常板着臉。」
「嗯。」她改為托着頭,看着前方放空。
「怎麼不出聲啊。」
「在想曲子。」
「哎呀,那咱還是不打擾妳了。」東條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埃,就去找可憐的部長。
西木野一瞄東條的身影,腦中自然浮起對應的音符。
她的嘴角禁不住揚起來。
===
17.
這天是小泉、星空和西木野的畢業禮。
鑑於這是音乃木坂的傳奇—μ’s的成員的最後一個畢業禮,這天所有人都追着她們跑。
「簽名!請給我簽名!」
「請接受我的心意吧!」
「我要西裝外套的釦子啊!」
「怎麼那麼多人喵!」星空一邊奔跑,一邊回頭看着洶湧而至的人群。
「嗚…誰來救救我啊!」小泉也難得到跟上星空的節奏,在校院裏四處躲避人群。
「真姬ちゃん妳這叛徒!之後妳最好請我吃一百碗拉麵喵!」星空怒吼着。
沒錯,西木野老早讓眾人的注意力落在隊友身上,自己就巧妙地避過被人追捕的危機。
現在她正沒有人的音樂室中不安地踱步。
她已經打開鍵盤蓋,但她不敢彈奏任何東西,就是怕有誰聽見她在彈的曲子。
所以她能做的事,除了是來回踱步,就是練習空氣鋼琴。
「到底什麼時候才來啊…」她愈來愈緊張,手不自覺地發抖。
忽然間,她身後傳來「咔拉」一聲,然後是「碰」的一聲。
有誰大力地拉門進來,還很大力地關門。
「抱歉啊,中途被很多人攔截,所以遲到了。」東條靠在門上,氣喘如牛地說。
升上大學後,她就轉換形象,改為束麻花辮,也會認真地化妝和襯衣服。
真不愧是大學生。西木野認真打量對方的打扮得出一個粗淺的結論。
「來,給真姬ちゃん的畢業禮物。」東條從包包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西木野絕不會告訴對方她有一瞬問以為有人要求婚。
她雙手接過禮物後,原本打算直接收進書包裏,但東條卻要她立刻打開來看。
「妳不喜歡的話,咱就可以直接回收。」她是這樣說的。
「哪有人這樣送禮物的…」西木野只好拆開來看,輕輕解下蝴蝶結,打開盒子。
那是一對耳環,一個是高音譜號,一個是低音譜號。兩個都是用玫瑰金繞出形狀,上頭還加了一點碎鑽石。
「這個會不會有點太貴重…」西木野看着這一對耳環,不好意思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
「不要緊,殺價後就便宜很多,比起這件事,不戴上去看看嗎?」東條興奮地說。
「好吧。」看見對方那麼雀躍,她就只好聽命了。
西木野勾起耳邊的碎髮,爽快利落地戴上耳環。
「如何?」
「嗯…真不愧是咱,和妳很搭。」
「結果妳是想誇自己嗎…」
「耳環是美麗的,但是誰戴的也很重要的哦。」東條捋着自己的下巴,很認真地欣賞對方(的耳環)「真姬ちゃん的話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
「行了,別再誇我了。」西木野把盒子放進西裝外套裏,再脫掉它,把外套擱在一邊。
她看見自己的髮尾,靈機一觸,就拿起剛才的絲帶,束起自己的頭髮。
「這樣就不會蓋住妳送的耳環了。」她對着東條笑了一笑,然後指着其中一排椅子「妳坐在那裏吧。」
那位置正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東條坐的位置。
「好哦。」她三步併兩步地走過去坐下,笑盈盈地坐下「咱好奇妳葫蘆裏賣什麼藥呢。」
「嘛,誰知道呢。」西木野一副裝神秘的樣子走近鋼琴,坐在鋼琴椅上,捲起衣袖,活動一下手指,閉起眼,深呼吸。
到她睜開眼睛時,正是音樂迴響之時。
===
「哈…哈,我們有趕上嗎?」小泉和星空喘噓噓地來到音樂室,詢問站在門前的大家。
「噓!她正在彈鋼琴。」高坂小聲地提醒後來趕及的人,偶爾也探頭從玻璃窗偷看室內的情況。
「嗚…結局會怎樣呢…」南也很緊張地從門外監測,似是要為可愛的學妹祈禱。
「啊…會不會失敗的…」園田靠在牆上,悲觀地歎息。
「喂喂,別那麼烏鴉嘴。」絢瀨趕緊阻止她散發負能量。
「我想…」矢澤閉眼,靜心聆聽室內傳出的音樂聲。
「應該…」星空把耳朵貼在門上,專注地聽琴聲。
「一定會成功的。」高坂信心滿滿地說。
「為什麼…」園田看着高坂自信十足的樣子,心裏更是不安「萬一…」
「海未ちゃん,仔細聽聽真姬ちゃん的琴聲。」高坂指向門內,要對方靠近一點。
園田稍移玉步,來到音樂室門前,這個位置聽得比較清楚,也能看見室內的情況。
西木野含笑地演奏自己作的曲子,東條坐在椅上,雙手合十捂着口鼻,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雖然傳來的樂聲很微弱,但園田也能感受這首曲子的情緒。
她忽然懂得為什麼笨蛋三人組那麼有信心。
就在琴聲停下來的瞬間,室內傳出椅子和地面磨擦的刺耳聲,緊接着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雜亂無章的按壓琴鍵的聲音。
雖然所有人都好奇裏頭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白痴也知道這時間該留給那二人相處。
===
「為什麼妳們會說真姬一定會成功的?」
其他人悄悄離開音樂室,在一早約好的地方等候剩下的人來臨。
這時候絢瀨就問了這個問題,她怎樣也想不透為什麼有人會那麼有信心,連園田也忽然轉換立場。
「繪里妳沒有聽清楚真姬彈的曲子吧。」矢澤雙手插在褲袋,挑起一邊眉毛地問。
「是沒有聽得很清楚的。」她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
「這就難怪了喵。」星空搖晃手中的畢業證書,看起來好不得意。
「因為聽到那首歌後,」最後高坂還是走出來說明「就知道真姬ちゃん整首曲子都是重覆一句話。」
「吓?」
「希那傢伙很快就聽出來吧。」
「如果連我們也聽出來的話喵。」
「那希ちゃん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所以到底是什麼…」絢瀨快要被三個人弄瘋。
「「「『喜歡妳』。」」」
笨蛋三人組異口同聲地說答案。
「這樣啊。」絢瀨聽見答案如此簡單,先是愣住,然後啞然失笑。
「這還真有真姬的風格。」
===
「妳突然抱過來…我會被嚇倒的…」西木野吃力地雙手撐在琴鍵上才不致讓自己一頭撞在琴譜架上。
她全神貫注地演奏後,手才剛離開琴鍵,就聽見刺耳的磨擦聲和急促的腳步聲,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人大力地從後抱上。
「我沒有理解錯吧?」東條帶着哭腔地問,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西木野會覺得頸後有點濕濕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妳理解了什麼…」她弱弱地回應,心臟卻不合作地跳得超快。
她嘗試從光滑的鋼琴面上一探對方的神情,但失敗了。
「直接說出來超害羞。」東條改為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頭靠在她的後背上,好讓西木野不用那麼辛苦地撐在琴上「我可以直接給妳回答嗎?」
「嗯。」她垂下頭,不安地揉搓自己襯衫。
打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對方會讀懂她的意思,這人能理解她刻在聲音的感情。
第一次相遇,她就知道。
這正是她對她心動的原因,也讓她決定用這麼婉轉的方法表露心聲。
畢竟語言可是誤會的根源。
那麼當語言不太靠譜的時候,就用她最邅長的音樂來說話。
而且看起來很浪漫,也沒那麼害羞。
嘛,雖然應該在兩年前她就可以這樣做,但她那時害怕自己只是一時冲昏頭腦,把好感當作喜歡,才忍着沒這樣做。
結果她用兩年時間證明,她真的喜歡她,喜歡到不得了的地步,差不要瘋了的感覺。
「吶,我喜歡妳。」
她彈琴時,滿子都是這句句子,都是那人的樣子。
「可否不要離我而去?」
不過,聽懂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到東條吐出「我也是。」的時候,你根本沒法想像西木野她的喜悅。
「真的嗎?」她依舊垂着頭,伸手搭在對方的手上,哽咽地問。
「嗯,真的。」對方給她一個確實的擁抱。
「妳真的知道我在表達什麼嗎?」她再問,同時收緊手中的力度,她害怕對方會忽然抽走雙手,離她而去。
「我知道,每一句都聽得很清楚。」但東條沒有這樣做,反是摟得更緊「我不會放手的,也不會走的。」
「嗯。」西木野把頭垂得更低,淚水也一滴滴地流下來。
===
那天之後,她們就在一起了。
而且在一起後,就沒分開了。
===
24.
「「「聖誔快樂!!!」」」九人在餐廳包房中舉杯飲勝,慶祝聖誔節。
這是μ’s所有人都大學畢業的第一個聖誕節,有人提議不如隆重其事,包下一間房間,從平安夜晚上玩到聖誔早上。。
「嗚,所有人都要出來當社畜了!」高坂很興奮地說出掃興話。
「我呸,妳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矢澤狠狠地拍了高坂的頭。
「嘛,這也是事實喵…」星空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似是想起自己的工作辛酸史。
「所以今天不就來大玩一場嗎?來!快喝!」絢瀨很興奮地打開一瓶啤酒,為所有人倒酒,然後就開始挑對象來灌酒。
「怎麼繪里成了最興奮的那個…」西木野捧着各種零食,不解地看着正努力灌醉人的前輩。
「工作壓力太大吧。」東條拿走她手上的一包烤肉味洋芉片,就自顧自地打開來吃,完全沒打算幫她忙。
「別吃那麼多洋芋片。」西木野把零食撒在茶几上,就抽起東條的洋芋片「這不健康。」
「哎喲。怎會呢?」對方鬧脾氣地奪回洋芋片,刻意一口氣拿了數塊塞進口中。
「這是(咔啦咔啦)用來墊底的(咔啦咔啦)。空腹喝酒(咔啦咔啦)才是不健康(咔啦咔啦)。」她咔啦咔啦地反駁。
「好了好了,碎片都噴出來了,吃東西時就不要說話。」西木野翻了一個白眼,拿起紙巾為東條抺嘴。
「…」原本靜了下來的絢瀨看了這二人的互動後,又吵了起來「喝酒!來!快喝酒!」
「噢!我們跟隊!」高坂和星空也跟着起鬨。
「我們又來!」南也拖着園田進這淌渾水。
「那我們沒有不參加的理由吧。」矢澤和小泉面面相覷,也紛紛過去湊熱鬧。
「咱們也過去吧。」東條拋棄手中的洋芋片,繞着西木野的手,說:「今天好好放鬆一下吧。」
「唉…我不太能喝酒的。」她有點膽怯地說。
「不要緊,喝多幾杯就會慣的。」對方則回以信心滿滿的笑容,大力拍胸口保證「有咱在就沒事的!」
—
「然後剛才是誰大聲說有她在就一定沒事的…」西木野大聲嘆息,靠在洗手間的間隔牆上,無奈地看着看起來快要一頭埋在馬桶中的人。
「結果現在誰吐得那麼厲害!?」
「有一點妳說錯了…」東條維持虔誠地跪在馬桶旁的姿勢,但稍為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我沒有說『一定』沒事…唔!」
「妳別抬頭!」西木野緊趕命令對方別亂動,免得別廁所弄得太噁心「不就跟妳說別混雜不同酒來喝嗎!?」
「行、唔,行,我知道、呃、了。」東條斷斷續續地嘔吐,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而且、我不該、嘔、喝完酒、呃、又和妳跳舞。」
西木野嗅出嘔吐物的酸臭味,不禁皺起眉頭,嘗試拉高毛衣衣領捂着口鼻。
她看着東條,對方還在辛苦地吐,臉頰的髮絲也快要碰到骯髒的馬桶。
「下次不要再亂喝酒了。」語畢,她就閉氣,走進廁格裏,一手拿出口袋中的手帕,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幫東條勾起耳邊的頭髮。
東條接過手帕並用來擦嘴,然後在西木野的扶助下站起來,同時沖掉廁所的嘔吐物。
她用手帕捂着口,雙眼佈滿紅絲,還帶有一陣酸臭味。
根本就是一個嘔吐過後的人會有的表徵。
「快去潄口和洗臉。手帕待會就扔掉它。」西木野把東條推向洗手盆的方向,叮囑對方:「梳洗後,我就送妳回家。」
「嗯…」東條這回沒有反駁的理由。
===
東條吐完之後,她們就向大夥道別。
「那麼快就走?」矢澤問,同時開了一瓶清酒來喝「聖誔才剛開始,而且,希!是妳的最愛哦。」
「對,這傢伙需要休息、喂!妳別再喝了!」西木野在回答的時候,發現東條正打算偷偷拿清酒喝,趕緊抓緊後者的衣領,扯着她離開。
「唉…」東條當然很不高興。
「下次再和妳喝。」對方牽起她的手,想辦法哄她「今晚妳就早點休息吧。」
「是…」嘛,東條還是不太滿意,不過還是順着西木野的意,回家去。
===
「臨走前還要閃一回,真過分。」
===
這二人就靜靜地走回家去,就在她們快要走到東條居住的公寓樓下時…
天公作美,竟然下雪了。
「啊!」東條看着雪花飄下來,就在無人的街道手舞足蹈起來,剛才病懨懨的樣子一掃而空。
「又不是第一次看見雪,幹嘛那麼興奮。」西木野沒聲好氣地笑了出來,看着眼前人在街上捕捉雪花。
「是White Christmas哦!怎能不興奮!」
「但雪應該很快就完了。」西木野伸出手來,看着一片雪花飄至手中,然後緩緩溶化「不會有積雪吧。」
「妳就別那麼計較。有下雪就很好吧。」東條又走前幾步,看起來就像追逐雪花的少女。
西木野雙手插回口袋,她站在路中心,看着東條如何樂在其中地玩雪花。
對方真誠的笑容映入她的眼簾,那是不管她看多少遍也不會厭倦的畫面。
啊,我都沒準備聖誔禮物。
她忽然想起這個問題,同時也踏出一步,走近東條身邊,準備催促對方快回家休息。
大概在二人距離五步的時候,原本正背對着她的東條忽然轉頭,臉上是可愛而稚氣的笑容。
原本還帶有一點醉意的她忽然徹底酒醒。
本來愣住的她回過神來,急步走近東條背後,一手抓着對方的手臂,把她轉過來,好讓自己能緊抱着她。東條則是溜進她的大衣裏,整個人埋在她的懷裏。
這幾年來,東條停止長高,但西木野卻又長高了數厘米,再加上她穿了底部比較厚的鞋子,(人工)身高差讓東條能靠在西木野的胸口上,偷聽對方的心跳聲,借用對方的體溫。
東條再一次聽見對方過於急促的心跳聲,這讓她想起眼前人和她告白後那時候,她的心跳也是跳得那麼快。
但她這次不打算深究對方心跳加速的原因,二人只打算在寒風中佇立不動。
直至東條覺得這樣站下去也不是辦法,才從對方懷裏掙扎。
「已經夜了,妳要不要留宿?」她抬頭問。
「不了。」她雙眼流露愛憐之情,然後回答「不是早說過,妳需要多休息嗎?」
「哼!妳在想什麼!」東條壞壞地笑了,舉起手,彈對方的額頭「我只是讓妳來洗澡和睡覺,可沒打算讓妳做其他事情。」
「不!我才沒那個意思!」西木野紅着臉否認「我只是不想打擾妳…」
她本來沒那個意思,但對方曲解後,整個對話的畫風就不對了。
「妳來又怎會打擾我?」她又重新溜進對方的懷裏「而且,妳今年沒有準備聖誔禮物吧。」
「哈…」她心虛地往別處看,但最後視線還是飄回東條身上。她發現有雪花落在她又長又翹的眼睫毛上,白色的亮點隨着睫毛的顫動而晃動。
「所以今年我的聖誔禮物就是要妳來陪我。」東條調皮地笑了,同時又抱得更緊「問題就解決了。」
「那麼…之後也不用想送什麼禮物給妳了。」西木野也跟着笑起來。
「之後每一年的聖誔節我也會陪妳過。」
===
25.
「就是這樣?」矢澤咬着吸管,瞪大眼地看着坐在對面的人「那麼簡單?」
「妳在期待什麼啊?」東條反了一個白眼,也用來夾子翻過烤爐上的肉片。
「我還以後她會是來個土豪級的高調求婚方式。」矢澤托着頭,吸管隨着她說話而上下移動「不過她雖然有錢去做這回事,不過這不是她的風格吧。」
「妳自己也說出重點來,妳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她夾起其中一塊肉,再把另一片肉放進爈中。
「沒妳那麼清楚,願聞其詳。」對方反了一個白眼,語帶諷刺地說。
「嗯…我也不知道怎樣形容呢。」東條呷了一口果汁,目光專注於眼前的烤肉。
「口嫌體直?」矢澤出其不意地這樣說。
「噗!」對方噴了一口果汁,烤爈傳來「滋滋」的聲音「妳在說什麼啊!?」
「妳別想歪了,我是指那種『嘴上說不介意,但表情動作很明顯很介意』的口嫌體直。」
「就不能用一個好一點的說法嗎?」她一邊擦拭桌子,一邊吐槽。
但因為對方說了這樣句子,卻讓她想起魚水之歡的片段。
只有那個時刻,她才能看見對方撒嬌,坦率的一面。
“Kiss me, hug me, fill me”那人竟然吐出這樣的話,而迷離又誠懇的目光永遠只看着她,乖巧地等待她的動作。
怎麼有人那麼可愛的?她心想。
「啊,這裏好熱啊。」東條扶額,羞紅着面,用手撥涼。
「妳到底想了什麼…」對方一副嫌棄的表情看着她「還有故作淡定,有事又不會說出來之類的特點吧。」
「嗯,她就是這樣的人。」她深呼吸,冷靜下來「這些我都知道的。」
西木野經常在最應該表達情感時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明明在意得很,明明害怕得很,偏偏就要作淡定。
就算很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安慰,也從不主動提起。
所以東條才捨不得離開這樣的一個人。
她知道她很愛她,也知道她不會說出來,但西木野的愛全都用行動寫出來。
那對東條而言,最佳的回應,也絕不會是說「我愛妳」,而是用行動告訴她。
我不會放手,我答應妳,我不會走的。
「妳的臉還是很紅呢。」矢澤笑嘻嘻地說。
「吵死了。」
===
30.
不知你會不會好奇,但她們的婚後生活就…
「喂,已經七時半了,還不起床?」西木野用腳輕力推開門,手中拿着裝了早餐和咖啡的托盤,溜進房間裏,輕聲叫喚仍頼在床上的人
「妳不是說今早要開會嗎?」她把托盤放在床頭小桌上,坐在床邊,看着裝作睡死的人。
然後在床上的人緩緩地舉起一隻手,擺出「五」的手勢。
「在半小時前妳已經這樣說了。」
「妳看不見我在起床嗎?」
「看不見。 」西木野站起身,決定做一件很殘忍的事。
就是在冬天的時候,狠心地扯掉別人的溫暖被子。
沙。
「妳還真的這樣做了!!!」東條大叫一聲,從床上蹦出來,她一頭亂髮,穿着不整齊的睡衣,瞪着西木野。
「我真的這樣做了。」西木野笑地眼睛都快變成一條線,同時走近對方,一手摟着她的肩膀,輕吻她的額角,輕聲說:「早安。」
東條馬上氣消。
不過這不代表她不會繼續賴床。
—
「連妳也賴床,妳怎樣當那班小孩的榜樣。」西木野為對方摺被子,這樣子東條才有時間去更衣,吃早餐。
「不要緊,有沒有咱在,他們也會這樣賴床的,所以責任不在我。」東條一邊咬着吐司,一邊扣上襯衫的鈕釦,同時為自己辯解。
她們婚後的生活多了一點不一樣,那就是她們會定期去社區中心當義工,照顧一班小孩(雖然實際上是西木野單方面被小孩和東條欺凌)。
西木野會教一群小孩彈鋼琴,東條則是會全方位照顧其他小孩。
西木野曾經問東條,她是不是想要一個小孩子,才去那邊當義工。
東條則是回答:
「如果妳是指『我和妳』的小孩,我當然想要,而我也很有信心我們會讓她健康成長。」
「可是當這個世上還有這麼多需要人關心的小孩時,」
「我還是想先盡自己的能力去關愛他們。」
西木野就知道她當初愛上的是一個毫不平凡的女人。
她暗地裏決定,這輩子也會支持她的決定。
===
63.
「怎麼那麼晚還不睡?」西木野披着睡袍,從睡房走出去露台。
那裏有一個人披着被子,坐在長椅上,仰望星光。
她們退休後,就搬到位於郊區的別墅,過着遠離煩都市煩囂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恬淡寧靜的鄉郊生活對於需要多多休養的東條是很重要的。
「睡不着嘛。」她側過身子,好讓對方也能蓋着被子「年紀大了,都睡不了那麼多。」
「但也別坐在露台,容易着涼的。」她溜進被子裏,環抱對方,輕聲叮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知道了,有時候妳還真嘮叨呢。」東條笑着握着她的左手,手指磨蹭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是我們一起後第幾個聖誔?」她沒頭沒腦地拋出問題。
「很多個。」對方也順着她的語調回答「我說過我會陪妳渡過每一個聖誔節。」
「還記得第一個一起渡過的聖誔嗎?那時妳還相信有聖誔老人的存在。」
「我還記得,而且聖誔老人真的存在。」她指一指對方的鼻子「她就坐在我的旁邊。」
「哎喲,繞個圈來說我老嗎?」
「就算妳老了,我還是會繼續陪着妳。」
「我知道。」這回她改靠在西木野的肩膀上,二人十指緊扣「雖然當初完全沒想到,我們能走到那麼遠。」
「嗯。」
「吶,真姬。」
「嗯?怎麼了?」
「想跟妳道歉。」東條坐直身子,很認真地看着西木野。
「唉!?」西木野完全反應不過來。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況嗎?」東條雙手握着對方的手,語帶嚴肅地說「在音樂室的時候。」
「嗯。」
「其實嘛…那時候…」 東條心虛地別過頭「我稍為作弊了。」
「吓?」西木野再一次呆住了。
「就!是!我在搭訕之前!不斷地在音樂室打聽妳在練什麼曲子,然後摸清楚妳會經常彈的曲子後,才裝模作樣地找妳。」
「嗯,吓?什麼?」西木野這回總算讀懂對方的意思「也就是說…」
「我不是古典音樂迷,一切都是為了接觸妳而做的戲。」東條乾脆說出來「不過到後來是真的被妳感染,才漸漸喜歡上。」
「這個消息還真是驚人。」西木野用手摸摸頸脖的位置,然後問:「那麼當初為什麼要這樣做?」
「唉…當初是因為想讓大家聚起來。」東條緊張地磨蹭雙手。
「然後…」
「然後就去找妳,看見妳彈自己作的曲子,看見妳的表情後…」
「繼續說。」
「目的就好像變質了。」
「…」西木野摟過對方的肩膀,用被子包緊她們二人。
「不是生氣了吧。」東條膽怯地問。
「怎麼會?」西木野笑了「我該謝謝妳才對。」
「現在我能擁有比財富還貴重的一切,就是因為當初妳這樣做了。」
—
她們一起待在露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忽然間,流星在天空劃過。
「是流星!」東條很興奮地指着天空,使勁地搖西木野的肩膀「快許願吧!」
「我不用許願了。」她卻不為所動,只是為對方重新蓋好被子。
「怎麼可能沒有願望的。」東條挑起一邊眉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因為已經實現了,就不用再許願了。」她又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是什麼願望?」她還是不死心,下巴頂在對方肩膀上,直直地看着西木野。
「好像變得更冷了,回去室內吧。」她站起身,同時改變話題。
「唉,我還未知道答案。」
「乖,妳進去後我就告訴妳吧。」
「好哦。約好的。」
聽見對方這樣說,東條緩緩地站起來,準備溜回去睡房裏。
西木野看着她的動作,才想起她們都老了。
上了年紀,她們的動作都像慢鏡重播那樣。
真的老了。她無奈地想。
大病過後的東條身子變得瘦削,及腰秀髮也狠心地剪短,鬓角處也長出華髮,再加上歲月在肌膚刻下的痕跡,整個人蒼老很多。
但就算是這樣,只要有着名為愛的濾鏡,她在她眼中永遠美麗。
「妳也快進來吧。」東條不經意地回首一瞥,微笑吩咐對方進來。
剎那間,西木野想起很久之前的聖誔節,東條也是這樣回頭一笑,讓她整個人失神。
這一瞬間,讓她忘記自己已經上了年紀。
她快步踏進睡房,大力關門,再一次摟着對方。
「這次又怎麼了?」東條被眼前這個大孩子的舉動嚇倒,輕拍對方的背部。
「不是要我告訴妳的願望是什麼嗎?」她很自然地轉換成一手摟環抱東條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二人額頭互碰。
「但妳看起來不想告訴我。」她微微睜開眼,眼裏滿溢笑意「妳看起來比較想跳舞。」,
「我可以一邊跳舞,一邊告訴妳。」 西木野讓對方靠在自己的肩上,緩緩地搖晃身子「已經好幾年沒這樣做。」
「聖誔節時跳舞嗎?沒辦法,我們老了。」東條閉起眼睛,跟着對方搖動「來告訴我妳的願望是什麼。」
「很簡單啊。」西木野也跟着閉起眼睛,整個人沉醉於在這氣氛,徐徐道出自己的夙願。
就算變老變醜,就算化作鬼魂,也要一直和妳在一起。
===
74.
喀喀。
「我進來了。」西木野拿着滿滿的食物進入房間「我為妳帶了粥。」
她難得看見對方難得精神抖擻地伸懶腰,而且還和她打招呼。
「我覺得今天好多了。」東條還笑着揮手「而且還有點肚餓。」
「…」她頓時緊握手中的袋子「是這樣啊。」
「好哦。」東條拉高床背,一副期待的樣子「雖然我覺得現在的我比較想吃烤肉。」
「現在就先吃粥吧。」西木野為對方弄好一切,就起身準備離去「待會幫妳弄吧。」
「我可以吃烤肉嗎!?」東條很驚訝地看着對方「我還以為要忌口什麼的。」
「妳在這裏鬱了很久,偶爾破戒也可以的。」她看似牽強地揚起嘴角「今天就讓妳吃烤肉吧。」
「好哦!謝謝妳!」對方一下子攔腰抱着她,彷彿變回小孩子的模樣。
她愛憐地撫摸對方頭頂,摸着那變得花白的頭髮,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了。
—
西木野快要離開病房時,東條叫停了她。
「真姬。」
「怎麼了?」
「我會一直陪着妳的。」她笑了笑,然後揮手送別對方。
之後西木野就遇見東條的主診醫生。
「學姊,早安。」年輕的醫生是她的學弟「今早夫人看起來很精神呢。」
「對啊。」她捋起自己的頭髮,看起來一點也不興奮,倒不如帶着傷感。
「但妳看起來不太高興…」醫生不解地看着她「夫人的情況有所好轉,是一個好現象。」
「你現在還很年輕,將來你就會明白了。」她拍拍對方的肩膀,就離開了。
她大概走了沒多久,就拐彎走進走廊陰暗處,坐在角落處,偷偷落淚。
她看過這個情況太多次了,危重病人忽然變得精神,恢復食欲,重獲行動能力等。
醫生和家屬都很高興,以為病人病情好轉了。
可是她和東條也很清楚…
更多機會那是迴光返照的跡象。
===
74.
西木野穿着黑色套裝,站在教堂門口,對着每一個來的人打招呼。
她不是那麼自虐刻意挑自己結婚時的教堂來讓自己觸景傷情,只是覺得在這裏舉行的話,東條會比較高興。
只要東條高興,她什麼也會做。
而每一個來這裏的人,都說着差不多的話。
「請節哀順便。」
「她是一很好的人。」
「我們會支持妳的。」
所以她也回覆差不多的話,不太需要專注應付這班人。
只有在數名好友來的時候,她才稍為哽咽,並給她們一個擁抱。
典禮開始時,她聽着牧師說話,但那些話完全聽不入耳。
直至她要發表悼辭時,她才回過神來,剛才她只是不斷地活動手指,在腦中重演一次又一次接下來要準備的事。
「嗯。」她拍一拍麥克風,清清喉嚨才說話「很多謝各位出席。」
她先是說了數句客套說話,然後就停下來。
「一直以來,我都不擅言辭,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傾向用另一種方式表達。」
「大概在很久之前,我為希寫了一首歌,來表達我對她的感情。」
「我想現在也該用同一樣的方式來表達一切。」
之後她扔掉手中的講辭,直接走過去鋼琴那邊,閉起雙眼,活動一下手指,開始演奏她的悼辭。
她忽然想起,如果當初希沒來音樂室找碴(?),她現在這把年紀還會彈琴嗎?
大概不會了。
回到悼辭一事上,其實她又說謊了。
她不想好好地說悼辭的原因不是因為她不擅言辭,而是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們二人之間的回憶。
她只是想讓所有人知道,他們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演奏時,她的腦中一次又一次閃過她和她的回憶。
每次她按下一個琴鍵,對應的記憶似流水般湧入。
妳聽見嗎?希。
她抬起頭,看着教堂的彩繪玻璃窗,彷彿能在哪裏看見希坐在那邊,看着她,對着她說:
「 。」
===
79.
希走了之後,就只剩下真姬一人住在偌大的別墅中。
一個人打理那麼大的地方真的很不方便,所以她就請了兩個人來打理她家和照顧她的起居飲食。
她平時就是待在家中看書彈鋼琴,偶爾會去社區中心教小孩子彈鋼琴,或是到墓地探望希。
墓地距離她們的家不遠,所以她有時就會去散步,對着墓碑中的人聊天。
「妳又來了嗎?」負責在墓地打掃的人已經認得她了。
「閒着沒事做就過來了。」她聳肩回應,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
「老人家就去找些事情去做吧,整天閉在這裏一點也不好。」那人拿着掃帚來到她身後打掃。
「墓地這裏挺好,很安靜,空氣也很清新。」
「奇怪的老人。」
「那麼年輕的人就在墓地工作,你也很奇怪。」
「好吧,彼此彼此。」
之後那人就離開了,讓真姬和對方聊天。
大部分日子她都是心血來潮才會過去那邊,但唯獨有一個日子,她一定會過去找她的。
那就是聖誔節。
這些年來,每逢聖誔,她都會帶着希最喜歡的東西來探她。
「聖誔快樂,今年是烤肉。」她打開一個盒子,傾斜好讓墓中人看清楚「我也很久沒吃肉了。」
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閒話,可能是談及年輕時的事,也可能是談及她在社區中心遇見一群孩子的事。
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聖誔節有希的相伴。
「今年是第五年沒有妳在的聖誔節。」她托着頭,對着照片中的人抱怨「今天也是很清靜的一天。」
只要這時候,她希望靈魂真的存在,這樣說不定希就會在這裏附近,看着她。
===
82.
她的身子也變差了,最近也減少出門的機會,一整天窩在家裏。
快要來到聖誔時,她讓兩位傭人放假,自己則在平安夜裏拿起準備已久的東西,夜裏摸黑去找希。
晚上的墓地寂靜得可怕,但她內心卻很平靜,她祝酒後就沒有坐在老位置,而是靠在碑上休息。
抬頭看明月,低頭看樹影,然後她沉默了。
良久,她才開腔。
「吶,希。」
她舉起酒杯。
「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跟妳好好說一句。」
然後把酒倒在地上。
「『我愛妳』。」
直到我最後一口氣也用盡為止。
她放下酒杯,雖視線矇矓,但還是隱約看見雪花漸漸飄下來。
忽然間,她覺得眼皮很沉重,很想睡。
===
?.
「真…真…真姬!」
「嗯…」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希站在她的面前。
她穿着全套白色的衣服,從帽子到TSHIRT到牛仔褲到腳上的布鞋,全都是純白。
真姬四處張望,才發現自己靠着一棵樹,眼前會是一大片芝櫻花海。
這情景讓她想起度蜜月的地方。
但慢着,為什麼她會在這裏?
真姬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眼前的希。
怎麼一切都變年輕了?
「怎麼睡着了?」希蹲下來,和她平視。「會着涼的。」
但真姬就是睜大着眼,似是發呆了。
「怎麼了啦?看着我看得入迷了嗎?」希不正經地問,同時把頭上的帽子戴在對方身上。
「只是有一種很久沒見妳的感覺。」真姬調整帽子,抬頭看着她,最後還伸手輕撫對方的面頰。
那是溫暖而柔軟的觸感。
對方任由她亂摸,只對着她溫柔地笑,伸出她的手。
真姬握着她的手,默默地站起來,然後瞭望眼前的花海。
她能感受手中的溫暖,鼻腔中芝櫻的香氣,還有皮膚傳來陽光的溫暖。
現在她有點搞混了。
現在是在夢中嗎?還是剛才是在夢嗎?還是怎樣了?
「我們走吧。」希拉了一拉她的手,然後往前踏步,往花海中前進。
「我們是要去哪裏?」她是跟上對方的步伐,但她一副不解的樣子「我們現在又是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呢。」
「吓!」
「能和妳在一起就好了。」希調皮一笑,忽然間奔跑起來「一直都在一起。」
「我永遠都不離開妳。」
有了這句話,真姬覺得什麼也不用管,跟着希跑起來,跑進花海之中。
===
「哈!各位聖誔快樂!」一名年輕人拿着掃帚,對着不同墓碑打招呼。
看起來像神經病,但他覺得完全沒什麼問題。
「我需要人陪,你們也需要人陪吧。」一陣寒風掠過他的面,令他整個縮起來「昨晚下了雪呢。」
“White Christmas!”他興奮地拿着掃帚打轉,也從第一排的墓排開始掃除。
就在他來到第三排,他被嚇倒了。
「哎喲,妳到底有多早來到這裏啊?」
他看見在第五排的位置,有人靠着墓碑而坐,身上都佈了一層雪,面前還留有一瓶清酒和兩個杯子,而他很清楚會坐在那位置的,就只有那個奇怪的老人。
他無視其餘四個墓碑,直接走出那老人的位置。
「喂,別睡在…」他放下掃帚,半蹲在地上,打算喚醒那個人,然後他恍然大悟,暗駡自己竟然那麼蠢,那麼明顯的事情也留意不了。
哪有人會睡在這裏?他想。
輕輕撥過蓋在她身上的雪,看見對方的表情,他也沒聲好氣地笑了。
「笑得那麼幸福幹嘛?」
他撥開地上的雪,直接坐在地上,面對着墓碑和她,自顧自地拿起地上的酒杯和酒,倒了兩杯酒。
他再脫下帽子,恭敬地對着空氣祝酒。
「敬妳們的。聖誔快樂。」
===
讀後碎碎念:
最後那部分您們要怎樣看也沒所謂,我一直相信每個人都能用最適合的方式解讀故事,而那是沒有對錯之分。
簡單來說,這篇文就是很高速地帶過她們的一生。
很多人希望過着平靜安穩的人生,但卻都渴望看見轟轟烈烈的故事。
然後這回我寫了不太擅長的故事(笑)。
這首歌曲我也糾結了很久,該用哪對CP(希姬、繪鳥、海鳥、鳥姬)寫這個故事,最後還是挑了希姬。
在稍為研究歌詞後,就決定非希姬不可了(笑)。
那種「因為太在意所以才裝冷淡」的感覺,還有那種「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你」的感覺,總覺得很適合她們。
最後,就是之前我打算玩的小遊戲是今天截止,謝謝有來給我反應的人。
在寒冬中讓我感受到人間有情(笑)。